大概這就是人的本能吧。
陳紹信這話明顯有傾向性。
意思是,段驍犯罪不犯罪無所謂,實在不行讓閨女跟他分手唄,但自家閨女必須摘清楚,絕對不能牽扯進去。
朱光烈抽出兩張紙巾,擦了擦額上的汗,語重心長地說:“老陳,這事沒你說的那麼簡單。”
說著,他粗短的手指再次戳了戳桌上的案卷,“看到了嗎?基本上都整理好了,就等我簽字,明天就要向局裡彙報。”
陳紹信一下子急了:“朱所長,千萬不能向上彙報啊,這事你得想辦法!
妍妍可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咋能眼睜睜看著她被起訴呢?”
“沒辦法可想。”朱光烈堅定地搖搖頭,“你知道這事最麻煩的地方在哪兒嗎?
這個案子是董慶明一手抓的。
當時他帶隊出警,敲詐勒索現場所有情況他都親眼看到了。”
說著,粗短的手指再次戳了戳案卷,“看到了嗎?上面寫得清清楚楚。
酒店裡的監控都拍下來了,人證物證俱在,那些人對現場情況供認不諱。
這就是鐵案,誰還敢給你想辦法?”
這話讓陳紹信絕望得腿都軟了,要不是扶著桌子,都要癱坐在地上。
“敲詐勒索數額巨大,要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這些字眼,陳紹信覺著那麼虛幻,可此時此刻又那麼真實。
他無法想象自己最寵愛的二閨女會被判刑、坐監獄。
他扶著桌子,用哀求的語氣說:“朱所長,咱們總不能就這麼放棄吧?
不敢想也得想辦法,要不我去求求董慶明咋樣?”
朱光烈嗤笑一聲,語氣裡滿是譏諷:“你去求他?
那種人就是石頭蛋子醃鹹菜——油鹽不進的貨。
別說你去求他了,就是我們局長來壓他,怕是也壓不住!”
一聽是董慶明帶隊出警,陳紹信徹底絕望了。
他腦袋嗡嗡響,感覺隨時都會暈過去。
他知道,董慶明這個副所長剛調到沙溪鎮派出所還不到三個月。
以前,沙溪鎮派出所跟鎮上所有人一團和氣,大家和光同塵,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彼此相安無事,有啥事互相幫忙。
可這個姓董的來了之後,感覺像從外星球來的,跟所裡所有人都不一樣。
這三個月裡,鎮上也發生了幾起糾紛事件。
一個鎮子,大家彼此都是熟人,有啥事找個中間人調解一下就行。
可報警的案子到了董慶明手裡,就得公事公辦。
一開始,所裡一把手朱光烈不瞭解這人脾氣,直接出面干預,沒想到遭到董慶明強烈牴觸。
朱光烈在這鎮上幹好幾年了,這麼點治安案件,他一句話就能隨便解決。
沒想到來個二把手,竟然跟他對著幹。
朱光烈脾氣暴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直接對董慶明爆粗口,指著他讓他滾蛋。
董慶明還真不吃這一套,明確告訴朱所長:“你沒這個權利。”
後來還是所裡同事把兩人拉開了。
從那以後,董慶明就成了所裡的一顆釘子,拔不掉,釘在那兒,所有人都感覺礙事。
只不過副所長是局裡派下來的,所長還真拿他沒辦法。
雖然朱光烈帶領手下所有人把董慶明孤立起來,還處處排擠他。
但董慶明職位在那兒擺著,他帶隊值班時,有啥事還是得他說了算。
就像今天這事,所長不在,就是他說了算。
朱光烈家在縣裡,今天他不上班,今晚值班才剛過來。
董慶明已經把這件案子所有材料都整理好了,放他辦公室,就等他向局裡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