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甘南道,作為一州之政治心臟,其繁華遠非柏雲小縣,溪山荒村可比。格局亦分內外,外城三面環抱險峻山巒,一面臨接浩瀚碧海,地勢險要;內城則亭臺樓閣林立,飛簷斗拱直插雲霄,一派煌煌氣象。
江霜的姑姑顯然深諳“大隱隱於市”之道。袁念依照那老儒生留下的地址,竟在內城最為繁華喧鬧的朱雀大街上,尋到了一座門庭軒敞,氣象森嚴的府邸。
朱漆大門厚重如山,其上銅釘碗口大小,排列如星,門楣高懸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筆力遒勁——
江府。
袁念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和隱隱作痛的傷口,抬手輕叩門上那冰涼的獅首銅環。
“叩、叩、叩…”
等待片刻,大門並未全開,只聞“吱呀”一聲輕響,一道僅容孩童側身的縫隙被拉開。
門縫後,探出一張粉雕玉琢,約莫七八歲男童的臉。他穿著一身上好的綢緞褂子,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門外。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袁念腰間那枚雖不起眼卻透著煞氣的儺戲面具時,那點好奇瞬間化作了極致的驚恐。
“娘——親——!”男童的尖叫聲撕心裂肺,帶著孩童獨有的穿透力,瞬間打破了府邸門前的寧靜,“修士!是修士來抓我們啦!快跑啊——!”
他話音未落,便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縮回頭,“砰”地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將那沉重的門縫死死關上。
不多時,大門被從內緩緩拉開。一位身著素淨白衫,面容清癯儒雅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內,對著袁念露出帶著歉然的微笑。
“實在抱歉,貴客見諒。”他聲音溫和,如同春風拂柳,“家中稚子頑劣,少見世面,受了些驚嚇,驚擾了貴客,還望海涵。”
他的目光落在袁念懷中安靜得有些異常的江霜身上,那笑容裡瞬間注滿了毫不作偽的寵溺,“霜兒吧?一路辛苦了,快快請進,家姐已等候多時。”
袁念微微頷首,側身步入。就在兩人身形交錯的一剎那,一股無比清晰的氣息如同遊絲般拂過袁唸的感知——
浩然氣。
儒家,妖怪也能修麼?
好像才築基初期,不過爾爾。
心念電轉間,袁念面上卻不動聲色,抱著江霜,隨著男人穿過雕樑畫棟的前廳大堂,繞過九曲迴廊,最終來到一處花木扶疏,陳設雅緻的庭院。
一位身著深紫色錦緞長裙,頭戴赤金點翠步搖的婦人端坐於亭中石凳上,眉目間依稀與江霜有幾分相似,卻多了幾分久居上位的雍容與深藏的銳利。
“夫人,貴客與小小姐已到。”男人欠身行禮,姿態恭謹,隨即無聲退下,步履間衣袂微動,那縷浩然氣也隨之隱沒。
“坐吧。”江澄楠的目光在袁念臉上短暫停留,隨即落回江霜身上,聲音平靜無波。“那是我胞弟,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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