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皇帝發問了,尼古拉斯便將自己的觀點陳述出來:“陛下,教會已經腐化了,需要一場革新。我從八年前開始擔任帝國公使,總計三年,在此期間我的工作是改革帝國教會,召集主教會議,譴責頑固分子。在‘聖年’(1450年),我負責整個帝國境內的贖罪券販賣工作,在此期間,我深刻認識到了教會的腐朽。教會就像帝國一樣需要進行改革,但是難度卻更在帝國改革之上。”
“主教閣下,您正是我一直在尋找的大才啊!”
拉斯洛沒想到這次紐倫堡之行居然還有意外之喜。
這位尼古拉斯·馮·庫薩出生於特里爾附近的一個小鎮,是土生土長的德意志人。
他對帝國改革的建議和對教會的看法都非常對拉斯洛的胃口。
“陛下謬讚了,關於帝國改革方面的問題,您就沒有什麼疑惑的地方嗎?”
提到帝國改革,拉斯洛搖頭說道:“這些建議看似非常美好,實則很難實現。想在這個破碎的帝國內推行改革遇到的阻力是難以想象的,我也只能一步一步來。
比如這一次的議題中關於帝國大區的劃分,我本意是想劃分十個帝國大區,但最終還是決定在我的直屬領地先進行一次嘗試,劃分出三個我可以施加影響的行政區,只是就算是這樣的讓步仍然招來了選侯們的反對。
他們從根本上認為帝國維持現狀就是最好的情況,在沒有外部威脅的情況下,他們巴不得帝國永遠如同一潭死水,最好不要出現一丁點變化。”
尼古拉斯深以為然,他也感覺一些諸侯們純粹是為了反對而反對,用一些蹩腳的理由來攻擊和駁斥皇帝的提案。
“我也只能儘量影響我轄區附近的諸侯們,希望能為您減少一些改革的阻力吧。”
“將您放在蒂羅爾實在是太屈才了。主教閣下有沒有興趣到維也納,到我的宮廷中任職?就作為我的皇家顧問,在樞密院中佔有一席之地,如何?”
皇家顧問?尼古拉斯沒聽說過皇帝的宮廷中還有這樣的職務,想來是剛剛隨口編出來的,不過皇帝的器重還是讓他非常高興。
他這一生多半的時間都在為彌合教會大分裂而奔波,關於帝國改革的理想,關於教會改革的理想,他都無從實現。
他的帝國改革主張是從屬於基督教世界普遍秩序的,其最終目的是建立一個新的普世性的基督教世界秩序。
雖然這與拉斯洛的最終目標建立“世界帝國”有所不同,但其中的許多環節都有交匯之處。
面對皇帝的熱情邀請,尼古拉斯最終選擇同意,他成為了樞密院會議中的第六人,至於他的布里克森主教區,只需要委託下屬主教代管即可。
再得一員能臣的拉斯洛欣喜萬分,在回維也納的路上與尼古拉斯徹夜長談,除了帝國改革和教會問題之外,拉斯洛發現尼古拉斯的哲學和神學造詣相當高。
他的一切哲學思想都基於“對立統一”的觀念,在此基礎上,他嘗試將世界上所有的宗教體系融合起來,建立了一個泛神論體系的框架。
這位位高權重的樞機主教居然嘗試將神與自然界等同,承認世界的客觀規律不會因人的意志而轉移。
然後以此為基礎,他甚至試圖解釋天主教、猶太教、伊斯蘭教、瑣羅亞斯德教和其他任何信仰都建立在一個共同的核心之上。
除此之外,他還是日心說的支持者,儘管這個時候還不存在所謂日心說和地心說的爭論,但是他透過自己的親身觀測推斷出了這一結果。
這一系列驚人的言論讓拉斯洛萬分疑惑為什麼尼古拉斯還沒有被教會給送上火刑架當作最可惡的異端燒死,甚至他還當上了教會的樞機主教。
不過這也讓他意識到尼古拉斯並非什麼等閒之輩。
他擁有如此豐富的學識,充滿了人文精神和對世界的思考,不把他放到維也納大學裡當個客座教授那絕對是奧地利學生們的損失。
其實拉斯洛的宮廷裡還真有一個維也納大學的教授,那就是艾伊尼阿斯,他在教導拉斯洛時就是維也納大學的客座教授,他的修辭學課程每一堂都座無虛席。
只是當了宮廷總理後,他就沒多少空閒時間再去講課了,這讓大學生們都感到非常惋惜。
想到維也納大學,拉斯洛決定這次回去就把兩所新院校籌辦起來。
趁著戰間期難得的空隙,將維也納的建設再往前推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