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葫

第6章 水調船頭

“這還是虧得我們有法術在身,不然準備這些還要繁瑣許多!我跟姐姐在十萬大山中的洞府,也是花了前後百餘年,才置辦的齊全,如今還經常修修改改,添置些東西。”

“蘇環姑娘,我去淮河一是為了修煉,二是為了等待師父,也不須那麼多的事物,修行之人本來便不須貪圖安逸。”

焦飛聽的一會,搖頭反對蘇環的建議,他跟隨師父一路行來,有吃的便吃,路邊倒頭就睡,穿的如何也是不甚在乎,每日裡除了修煉,其他全不操心。按照蘇環所說,日常柴米油鹽醬醋茶,衣食住行,樣樣都要考慮到,還怎麼有功夫來修道?

“到了魚浦我們分頭去買東西,一個時辰後,我便在魚浦鎮外等你一炷香的功夫,若是蘇姑娘還未採購完畢,焦某也只好先行上路了。”

蘇環本要分辯,聽了焦飛這些話,便不敢多說,兩人進了魚浦小鎮,焦飛便先找了家成衣鋪子,把適合自己身材的衣物盡數買下,反正他的五陰袋足有半間房子大,足可裝得下這些東西。那成衣鋪子的店主,見他豪爽,不知這是哪家府邸小爺出來揮霍,故意調高了三倍的價格。

焦飛手上黃金白銀不少,他是修行之人,對這些錢財也不在意,隨手把錢付了,就換了下一家去。

“身外之物,不拘有多珍貴,都不及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來的尊貴,修道之人,連身軀都要拋棄,更何況這些身外之物了。”

焦飛亦想明白此節,就毫不吝嗇手中金銀,反正他手中的金銀財貨極多,就算把整個魚浦鎮都購買下來,也盡足夠了,這些日常的事物,根本花費不了多少。

不足一個時辰,焦飛就採購足了東西,除了魚浦鎮,卻見蘇環早就在等候他。卻是這女孩兒怕焦飛先走了,她姐姐無人解救,乾脆使了些法術,攝取了應用的東西,因此比焦飛還要快上一些。

蘇環畢竟是女孩兒家,心思細膩,還購買了兩匹駿馬,焦飛也不問蘇環買了什麼東西,接過一匹駿馬的韁繩,就翻身上馬,隨意選了個方向,向淮河上游策馬狂奔。

一直都跟在兩人身後的楊明河,對焦飛痛恨之極,見這兩人居然還在魚浦鎮選購了大批東西,就察覺有些不對。心中暗道:“若是藍犁道人回來尋這個黃臉小兒,定會帶他回去北方魔門的宗門所在,魔獄嶺什麼東西沒有,還需要這些普通人的事物?難道藍犁道人告訴這黃臉小兒,要許久才能趕回來,讓他先去什麼地方修煉不成?若是那般,我要守著這黃臉孺子到什麼時候?跟在西玄山後山閉關有什麼不同!”

楊明河恨的直想把焦飛和蘇環一劍斬成兩段,然後回山向師父請罪,不過他也只是想想,並不敢真這麼做。他師父赤龍子脾氣暴躁,他辦不好事情,尚要受罰,何況這般做等若公然違抗師令了,說不定會被立刻逐出師門也不一定。

焦飛畢竟出門經驗還淺,策馬狂奔了半日,越走越是荒涼,他已經不知道這裡是哪處地界。但是撲面而來的濃郁水氣,卻讓焦飛忍不住身心舒暢,每一個毛孔都似乎舒張了開來,心中知道,這裡快要接近淮河了。

再行了多半個時辰,焦飛就聽到了嘩嘩的水響,他抬頭見到不遠處有一座山峰倚在淮河邊上,山峰上還有一座破敗的古廟,顯得頗為淒涼。便伸手一指道:“我們今晚就在這裡住下罷!”

蘇環微微吃驚道:“公子,那裡屍氣極重,恐怕不是好去處!”

焦飛亦看的出來,這座古廟有十餘道青黑之氣橫空,他仗著手上有禾山道的諸多法寶,倒是不在意這一些。倒是那座古廟距離淮河甚近,很合適他修煉黑水真法,這一路上焦飛也沒有看到更為合適的地方,就有意選這處落腳。

“我也知這裡地氣淫穢,只怕有些不潔淨的東西,但是你我都有些本事,現在還是白日裡,不妨將之除去,也算是為這一方做了些好事。”

蘇環一想也是,就不在勸阻,只是那座山峰並無路徑透過,茅草極長,兩人很是費了一番手腳,又下馬行路,這才好容易來到山峰腳下。這座山峰也並不甚高,不過幾百丈,但是孤峰刺天,別有一番嶙峋之意。

焦飛見馬匹實在上不去,這才用五陰袋一卷,把兩匹馬送給這邪門法器吃了。他跟蘇環都是體健身輕,焦飛還差些,雖然他修煉了黑水真法最是鍛鍊身軀,但畢竟時日還淺,蘇環卻是五百年火候的白花大蛇,俗稱“草上飛”,雖然現在是個人身,卻也步履如飛。

不上一刻,兩人上了這做孤峰,來到那座古廟前。焦飛先是深施一禮,謝過了佛門諸金剛,羅漢,菩薩,佛祖,這才緩步踏入了廟門。這乃是他身為神宗魔門的弟子,踏入玄門,佛門定須有的禮節。三家雖然道路不同,但是皆是修行正路,都有無數修成長生,法力無邊的巨擘,三家門下的弟子或者偶有爭鬥,卻都不敢私下裡詆譭其餘兩家宗門。

若是有哪個老傢伙忽然不高興了,恰好又心潮來穴,算到了有人對他不恭敬,只怕隔著千里萬里,隨手一個雷劈過來,就把你打死了。

這些宗門禮儀,焦飛入門不久,他師父藍犁道人就跟他說知了。倒是旁門雜家,只是修行之途不入三家之人,並無一個正經的宗門,修行之法也千差萬別,有的是偷學自佛宗,有的是傳承自玄門,還有了竊取了神宗魔門的口訣,甚或自創法門,採集眾家之長的都有,便無需尊崇這些禮法。

焦飛一入廟門,就聞到了一股腐朽腥臭之氣,他忙一掩口鼻,隨手一揮衣袖,放出了一件奪自姚開山的禾山道法器“六道黑索”。這件法寶本來是姚開山要埋伏在大鵬明王塔上,要暗算他的。

這六道黑索是採集了地下千萬年的汙穢之氣練就,原本只是一團灰白的穢氣,惡臭難當,要用禾山道的秘傳,千辛萬苦的凝練,最後到了細不可查,無色無嗅,只是一條宛如蛛絲般的黑線,才算是大成。

六道黑索一旦中人,陰煞毒氣立刻入骨,就算是玄門正宗的煉氣士,沒到了凝煞,煉罡的層次,也是一下子就會被打散畢生修為,就算不死,也等如要從頭來過。在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中,這六道黑索排名第三,陰毒之處,猶在渾天幡,五陰袋之上。

焦飛放出這六根黑索,卻不是要捆縛誰人,而是借六道黑索能吸附汙穢之氣的性子,把這古廟中的惡臭氣味去除。六道黑索一放出來,就是六根筆直的黑色長索,微微一震,發出古怪暗啞之聲,宛如破了音的琴絃,古廟中的腐朽腥臭之氣,就如逐臭之夫,一起湧入了六道黑索之中。這六根黑索吸收了這多腐臭之氣,越發的漆黑油亮,焦飛隨手收了這六根黑索,這才敢深深的呼吸幾口清新空氣,說道:“這古廟裡真是好味道,只怕幾十年都沒有人來了。”

蘇環掩著鼻子,跟隨焦飛走了進來,她雖然是精怪修成人身,但是天**潔,雖然這座古廟裡已經被焦飛清除了腐臭氣味,但是地上盡是殘垣敗瓦,還有不知幾許年前,狼狐鴉雀之類的野獸禽鳥留下的糞尿,她心中十分不喜。

“這座古廟如此骯髒,還不如在山峰下尋個乾淨的大樹底下休息一晚。”

焦飛見蘇環眉頭蹙起,別有一番可愛,不由得笑道:“只要頃刻功夫,我就讓這裡清潔如新,蘇姑娘不必擔心不夠潔淨。倒是這大殿中果然有些東西,我們要先清除了。”

焦飛振了一振衣冠,大步走進了這座古廟的正殿。佛宗最信苦行,門下弟子往往在入門不久,就發下宏願,願意以一己之力,在最荒涼,最渺無人煙的所在,一磚一瓦,搭建一座廟宇。因此在中原大地,就算是最無人去往的所在,往往也有這種古廟。

當這些發下宏願的佛門弟子修成神通,便會有佛門長老接引,到極樂天去參修更上乘的佛門真諦,這些廟宇往往就荒廢了。若是這些發下宏願的佛門弟子,最終也沒有修煉有成,那麼下場不是被山林間的狼蟲虎豹食了,就是被妖精鬼怪吞吃,一樣會讓這些廟宇破敗下來。比較而言,當然是就這麼喪生在荒郊野外的佛家弟子多些。

求問長生之路,每每千人萬人之中,才有一人有成。但是那些欲求大道之人,仍舊不記諸般困苦,不記任何危險,不消說披荊斬棘,就是銅牆鐵壁也要一腳踢破,撞入進去。若是心有掛礙,貪生怕死,那便如常人一樣,等著生老病死,娶妻生兒女,一杯黃土埋了身,走不上這條需要赤條條無牽掛,踽踽獨行之路了。

焦飛和蘇環聯手打殺了那黃衫大漢之後,就明白修道之人不喜爭鬥,卻不能畏懼生死,而是要在萬千死路中,闖出一條生路來。焦飛本來就膽子極大,這古廟中雖然有屍氣沖天,但是此刻雖然紅日偏西,陽氣兀自旺盛,加上本身也練就了法力,心中有十分把握,這才敢闖入這古廟之中。

這座古廟正殿中,左右有八座黃楊木雕刻的金剛,只是手工粗糙,又腐朽了,看起來更想是八座山精樹鬼。正面是一座佛臺,只是上面空空如也,不見半座佛陀之像。

正殿中有十口黑漆木的棺材,這古廟中的腐臭之氣,都是從這十口黑漆棺材中散發出來。焦飛伸手一點,搬運法使出,頓時把其中一口棺材弄的飛了起來,從正殿衝出,落在了廟門之外。

焦飛在伸手一彈,六道黑索飛出,層層捆縛在這口黑棺之上,只聽得卡巴、卡巴連響,六道黑索頓時把這口用料結實,堅固無比的黑棺勒的寸寸破裂,只聽得裡面發出了一聲巨吼,一頭通體黑毛的高大殭屍破棺而出,被殘陽一照,頓時怪叫連連。

雖然那黑棺被這頭黑毛殭屍一爪就抓破,但是外面的六道黑索立刻收縮,把它牢牢捆縛,卻讓這頭黑毛殭屍再也掙扎不得。

蘇環見了這頭殭屍,驚訝的叫了一聲,把渾天幡抖開,條條黑氣垂下,幫了焦飛一臂之力,在這頭殭屍身外,再加了一層禁錮,這才對焦飛說道:“焦公子,這是一頭還未煉成氣候的鐵屍,絕非天然生成,一定是屍道高人煉製的法物,我們還是別多事了吧!”

焦飛見這頭殭屍,見了陽光也只是暴吼,居然並不畏懼,心中也覺得奇怪,忙問道:“什麼叫做鐵屍?你怎看得出來,這頭黑毛殭屍乃是修道之人煉製的法物?”

蘇環耐心給焦飛解說道:“雖然十萬大山以禾山道,萬蠱仙娘和黑沙童子為尊,但是也有一些其他的小門派,其中就有專練屍道的麻家寨。據他們寨子中一個和我姐妹相熟的苗女說,這煉屍雖然是小道,卻也分成金銀銅鐵四等。最底等的鐵屍已經相當於玄門中煉氣入竅的修士,銅屍就相當於玄門煉氣的凝煞功夫,銀屍更等若煉罡的層次,金屍就可媲美煉就金丹的玄門羽士。凡是煉過的屍,都不為光明,火焰,手腳關節都能拿彎,天生的殭屍是沒這般能力的,手腳一定是僵直,撲倒便不能起,也見不得陽光。”

焦飛大吃一驚道:“乖乖,若是這般厲害,我們怎能應付得來?我的黑水真法連第一層還未練成呢!這頭黑毛殭屍未必有這般厲害吧?不然我的六道黑索和你的渾天幡加起來,也未必困的住它!”

蘇環吃吃一笑說道:“公子也太妄自菲薄了。蘇環雖然本事不濟,卻也有煉氣入竅的修為,若是正面放對,就算七八頭鐵屍也奈何我不得。這些煉屍雖然銅皮鐵骨,卻神志不清,沒有人操縱,發揮不出來多少威力。公子雖然修煉日潛,卻是修煉的神門正宗大法,只要不給這些討厭的傢伙靠近了,也能輕易取勝。”

六道黑索威力漸漸發揮,從那頭黑毛殭屍體內,抽出它吸收月華地煞,煉就的屍氣,此消彼漲之下,把這頭黑毛殭屍勒的嗷嗷亂叫,卻只是掙不脫。

焦飛見六道黑索威力不凡,這才扣了九枚天星劍丸,想要一舉斃了這頭黑毛殭屍。雖然蘇環說這頭黑毛殭屍定然是屍道高人練就的法物,但是他已經出手,也就不再顧及其他。焦飛反倒是可惜,這地方既然被其他的修士捷足先登,自然就不能久居了。

“這地方靠近淮河,水氣充沛,正是修煉黑水真法絕佳之地。若不是有人先佔了,我在這裡苦修三年五載,先把黑水真法的一層修煉圓滿也好。”

六道黑索汲取了充沛的屍氣,勁道越發大了,只把那頭黑毛殭屍勒的全身咯崩崩直響,似乎連骨頭都要勒斷。那頭黑毛殭屍吼叫之聲也越來越低,到了最後只剩下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全部的力量都用來對抗六道黑索的威力。

焦飛九枚劍丸一落,定然可把它斬成六七十塊,但就在此時,那頭黑毛殭屍體內突然亮出一道碧綠色的符籙,正殿中另外一具黑棺,突然破裂,從中竄出了一道灰白的影子來。

焦飛見之大駭,正要把天星劍丸發出,卻聽到那灰白的影子大聲喝道:“我道是哪家的混蛋,來打攪老子潛修煉屍。沒想到卻是禾山道的晚輩,你師父是誰?難道沒看到古廟前有老夫的印記麼?”

蘇環拉了一下焦飛衣袖,焦飛不用她提醒,也聽得出來這灰白的影子並無惡意。他定睛觀瞧,那道灰白的人影,卻是一個身材高大,一身灰色道袍的虯髯老者。這老道士身高足有九尺,面目上有一股悍猛之氣,看起來更像是沙場上,斬將奪旗,踏破千軍萬馬的絕世猛將,半點不像是出家人。

他忙收了六道黑索,恭謹的施禮道:“家師姚開山,不知前輩怎麼稱呼?”

焦飛只知道禾山道的兩人,他當然選了輩分較高的一個,何況王道緣本來不過是十萬大山的一頭鐵背蒼狼怪,才投入禾山道不久,還未必有人知道。

灰袍的老道士在腰帶上的一個銅環上一抹,那頭黑毛殭屍就竄回了他剛才出來的那口黑棺,一頭就躺了下去。這老道士嘿嘿一笑說道:“原來是風九的那個徒弟的徒弟。姚開山雖然天資不錯,把禾山道的法術修煉了十之六七,但是他性子粗野,不懂得收斂,到處惹事,不出十萬大山也還罷了,不然早晚被人殺了。姚開山那混球如此粗俗,卻收了你這麼一個斯文的徒弟,倒也是頗為古怪的一件事。老道麻九龍,跟你禾山道開派祖師有幾分交情,這一次為了躲避一名大敵,藏在這座古廟裡,沒想到卻被你這小輩打擾。”

聽到這老道口氣甚大,焦飛還不覺得怎樣,蘇環卻倒抽了一口冷氣。禾山道開派有四百餘年了,創派的祖師早在三百餘年前就已經故去,這麻九龍能認識禾山道的創派祖師,至少也有三百多年的歲數了。能活上三百餘年,就算還未煉就長生,至少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焦飛雙手一拱道:“晚輩也是想找個地方暫居幾日,沒想到卻衝撞了麻前輩。”

老道士麻九龍嘿嘿一笑道:“這破廟有什麼好,我是實在沒地方找了,才不得以滯留此處,等我再呆幾日,就把這地方讓給你就是。”

焦飛忙謙謝道:“怎敢勞動前輩如此!不知前輩是跟誰人結仇,晚輩能否幫的上忙?”

麻九龍嘆了口氣道:“本來我也不怕她的,這一次是我太過貪心,想要奪得純鈞壺。沒想到奪寶物不成,卻被那藍犁道人打了一記玄冥水雷,一身的功力散去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了三四分的能耐。連護身的八頭金屍,也都被打成了飛灰,現在急就章的練了九頭鐵屍,火候也還未足。”

“你想要幫我?”麻九龍這豪邁的老道士斜眼看了焦飛,大聲說道:“你最幫得上忙的,就是和這個小妮子把兩具肉身獻出來,老道士趕忙動手,還來得及再練出來兩頭鐵屍。”

焦飛聽得這種說法,頓時不敢再提什麼幫忙的話。

麻九龍豪邁之極,就算一身道袍也遮掩不住,雖然他也不算是玄門正宗,但是卻讓人極容易生出好感來。焦飛雖然被他嚇唬了一記,卻並不氣惱,反倒是對自家隱瞞了身份有些惴惴。

麻九龍問了兩人幾句,聽說姚開山來長安參加水陸大會,頓時有些瞧不起的說道:“就算是皇帝老兒把龍椅讓了出來,我也懶得去坐,何況貪圖皇家給的一些富貴?修行之人若是做不到拋棄一切,還惦念錦衣玉食,還修的什麼道!你切切不可去學你那師父,雖然禾山道除了七殺元神,再無什麼延壽的法門,但是隻要你能找到一頭壽元極長的靈獸,少說也能有幾百年好活,若是有幾分機緣運氣,未必不能真的長生。”

焦飛好奇起來,隨口問道:“不知麻前輩修煉的是什麼法門,已經活了多少年頭?”

麻九龍嘿嘿一笑說道:“你這黃臉小子眼珠總是骨碌碌亂轉,一看就是個心思靈巧的傢伙。我只是孤身一人,也沒有什麼門派約束,這修行法門傳你也無不可,只是不會白傳!”

焦飛聽了,心中一動,暗忖道:“黑水真法雖然是長生的法門,但是我未必能在有生之年修煉到化身黑龍的境界。若是能多了幾年的壽元,說不定把握就大些。”當下焦飛就一頭拜倒在地,誠心誠意的說道:“若是前輩肯傳我延壽的法門,不拘讓我去做什麼事情,我焦飛都不敢有二話!”

麻九龍捻了捻鬍鬚,豪爽的笑道:“也不知為什麼,我見你就很對脾胃,這法門是我無意中參悟出來,傳授你也沒什麼。我到不是要讓你去做什麼艱難的事兒,只是我俗家的哥哥原本和我一樣,是前朝的武將,偶然因為行軍打仗,誤入苗疆的一家寨子……”

麻九龍把自家的事情說了一遍,焦飛才知道原來這麻九龍和他的哥哥,都是南朝的武將,在苗疆打仗時得有奇遇,學了一套煉屍的法門。他哥哥後來便在十萬大山中安下了家,留下的後嗣自成一脈,便是蘇環說起過的麻家寨。

麻九龍卻不甘心在苗疆終老,就在學而有成之後,出門遊歷天下,結交了不少別派的好友。

他遊歷天下的時候,偶然得了半本殘缺的道訣,也是他膽大妄為,又異想天開,誤打誤撞下,居然參悟出來一小半的奧妙,可以讓肉體衰老的極為緩慢,他活了三四百年,看起來宛如才老了二十餘歲樣子。

不過麻九龍雖然有了三四百年的道行,畢竟不是長生正途,早晚還是難逃打劫,這才在察覺焦飛和蘇環使用禾山道的法術之後,傾意結交。畢竟禾山道乃是十萬大山中三大派之一,勢力最廣,門人弟子最多,他們麻家只得一個普通的寨子,雖然練就屍道的法術,也不能抗衡禾山道。

他倒是聽說過,禾山道現在的九大長老中,以風九的修為最高,他門下的姚開山也是厲害角色。這焦飛年紀小小,一出手居然就是六道黑索,顯然也是個天份絕佳的少年,日後定然是禾山道極為重要的人物。自己先埋下一份交情,日後麻家寨定然會得益不少。

麻九龍和焦飛說話是慷慨豪邁,似乎渾不在意生死,但是焦飛卻看的出來,這位老道士眉角隱有重憂,顯然他的那名大敵手段狠辣,極難應付。

“我既然得蒙這位前輩傳授了延壽法訣,怎都要幫忙他一番,雖然我不是禾山道弟子,但日後我修煉有成,一定幫他庇護麻家寨。”

麻九龍把自家的事情說了一遍,從袖袍中掏出一本非絲非帛的道書,遞給了焦飛說道:“這上面只有半部法訣,後面是老道自己琢磨出來的一些法門,有些並不全對,你不可貿然修煉。我這次也不知是否能逃過一劫,你和這女娃娃還是先下山去吧,過得不久,我那位大敵就會追來,只怕會連累你二人。”

焦飛猶豫片刻,還是長嘆一聲道:“我們留下也不能幫忙前輩,這份天大的人情,卻不知該怎生承受。”他把五陰袋一拍,把奪自那黃衫大漢的八個黃皮葫蘆一口氣都倒了出來,躬身施禮道:“這些是我師父擊殺了一名仇家,奪來的法寶,裡面都豢養了許多毒蟲,我也不知能否對前輩有所幫手,還望前輩勿要推卻。”

麻九龍看到這八個黃皮葫蘆,頓時眼睛就是一亮,大笑道:“原來你這小子,還藏有這種好東西。這是百蠻山毒蠱之術,培養出來的毒蟲,若是那人一個不小心,被我算計一下,只怕吃不了就要兜著走。看來沒白給你東西,這些毒蟲儘可抵過有餘。”

麻九龍顯得甚是歡悅,不過還是沒忘記了提醒焦飛說道:“百蠻山的辛神子,法力比你們禾山道的幾位長老都要高深很多,你師父姚開山居然殺了百蠻山的弟子,這事兒你決不可跟外人說之。不然你們禾山道就有**煩了,風九也包庇不住你們師徒。”

焦飛還不知道那黃衫大漢,居然是百蠻山的弟子,不過他也不知道百蠻山是什麼地方,聽了也不甚在意。蘇環卻聽得暗自心驚,百蠻山也在苗疆,但是名聲卻比十萬大山大多了。百蠻山一脈雖然也是旁門,祖師辛神子卻算得旁門中一個極了不起的人物,也不知歷盡了多少劫難,居然給他煉就了元神,乃是苗疆最頂尖的三個人物之一,十萬大山的萬蠱仙娘就是他的親傳弟子。

“在十萬大山修煉時,已經覺得禾山道強橫霸道,但是出了十萬大山才知道,這世上盡有許多厲害人物。若是等焦公子煉就法力,能救活我姐姐,我一定跟姐姐在十萬大山中潛心修煉,再也不敢隨意外出了。”

蘇環心中惴惴,看焦飛卻氣度昂然,心中亦不覺有些羨慕,暗忖道:“公子果然不虧是大派弟子,聽了辛神子的名頭也不害怕,對百蠻山那等兇惡的地方亦能坦然相對。或者我跟姐姐在焦公子門下,得他庇護,更容易修煉的多……”

焦飛拱了拱手,當下便跟麻九龍告辭。他也沒想到自己找上這座古廟,居然會有這番奇遇,心中忖道:“修道最重機緣,我連番得了兩次機緣,已經是運氣極好,等我另行尋到修道的合適地點,就要百倍努力,免得讓這番機緣白白錯過。”

麻九龍把手一抖,就收了那八個黃皮葫蘆,他有什麼法子能把裡面的毒蟲祭煉,焦飛也管不得那許多事兒。他帶了蘇環緩步下了這座孤峰,此刻天色已經全黑,他就想在附近找個地方休息。沒有想到,他們兩個才下了孤峰,就聽得古廟中傳來驚天巨震,雷光火氣,青白電光閃耀,竟然在這一刻之內,就斗的如火如荼。

焦飛暗暗心驚,如果他剛才晚了一步,此刻定然被捲入其中了。看上面鬥法的威勢,雖然遠遠不如那一晚,他師父藍犁道人和那些尾追之人的戰鬥,可也稱得上地動山搖了。

古廟中連續傳來三個大霹靂爆震,雖然隔的已經許遠,但焦飛和蘇環,還是有些立足不穩的樣子。只見古廟之中忽然飛起一道白虹,只是眨眨眼的功夫,已經了飛掠到了二人的頭頂。焦飛還未有轉過念頭來,就被一股絕大的力量憑空攝起。

“這就是麻九龍前輩的那位大敵?這人來去如電,飛遁神速,果然是極難對付,她為何要對我們下手?”

焦飛自是想不明白,這人為何突然對他的蘇環出手,不過這人身上傳來淡淡的馨香之氣,顯然是個女人。想到剛才古廟中那地動山搖的霹靂聲,焦飛也暗自咋舌,這女人的法力果然強猛無匹,麻九龍煉的是屍道,絕沒有剛才那般剛猛的法術。

但凡玄門道士把煉氣的功夫溫養到了凝煞的層次,就能平地捲起一股風來,把身子托起飛行,只是離地不能太高。到了煉罡的階段,就能御氣凌空,比駕風的手段更高一籌。若是得了真傳,便能駕馭飛劍、法器飛行,甚至煉就一朵雲彩,踏足其上宛如神仙中人。

焦飛和蘇環殺了的那名黃衫大漢,也即是凝煞的初步功夫,這才能夠駕起一股狂風,一路追趕他們兩人。至於麻九龍老道的功力,雖然焦飛看不出來,但怎麼也要比那黃山大行強些。捉了焦飛和蘇環的這女人,至少也是煉罡的頂層功夫,這才能藉助某件法器之力,化身白虹,來去如電,在空中轉折自如,超愈飛鳥數倍。

焦飛仗著師傳的黑水真法,也跟人鬥過了兩次法術,處處佔了上風,但是遇上了修為遠超他的高手,他修為不足的缺陷就立刻暴露出來,在這女人的手下,就毫無抗手之能。

焦飛只聽得耳邊呼呼風響,忽然眼前一亮,就看到了一條大河波瀾壯闊,正是天下水量最為充沛的淮河。那女人似乎想也不想,就五指一鬆,把焦飛在大河中心拋下,焦飛驚呼一聲,只覺得身不由己,一路翻滾了狂跌下來。他想要尋一件法器止住跌勢,卻哪裡能夠?

撲通一聲,焦飛被高空拋落的衝擊力道狠狠砸入了水底,他在家鄉倒也學過些水性,剛要努力浮上水面,身子就被水底下一股漩渦扯住。從那般高空落下,這股勁道極為厲害,焦飛被一直砸到了淮河水底。恰好這河底就要一股漩渦,焦飛那點水性,在白石鎮附近,不過丈餘寬闊的小河中還能撲騰兩下,這淮河乃是天下四大水系之一,等閒就算是年深的漁家也不敢下水,何況他一個少年?

被這股漩渦卷中,焦飛百般掙扎還是被越扯越下,慌忙之中焦飛運起了黑水真法,這淮河水中滔滔濁浪,真水精氣充沛已極,頓時就有一股龐大無匹的真水精氣貫體而來。這股真水精氣來的好不是時候,從上往下一壓,頓時把焦飛整個人都壓入了漩渦之中。

焦飛苦苦的憋住了一口真氣,生怕口一張開,河水狂灌而入,立刻就斃命了。但是一口真氣又能支撐多少時候?他胸中憋悶,熱的猶如火燒,再被壓入了河底的漩渦之中,頓生神魂離體之感。

那漩渦之下的水力比上面沉重十倍,真水精氣似乎也精純十倍,焦飛只覺得周身壓力大漲,這時候已經由不得他,真水精氣源源不絕的灌注到了焦飛體內,似乎要把他撐的爆炸了開來一般。若非焦飛強自支撐,還保留了一絲神智,只怕當時就暈厥了過去。

“難道我才窺大道之門,就要死去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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