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葫

第21章 章 二十 求親

焦飛心中拿定了主意,臉色才好看些,孟闐竹和越輕寒在陳太真的丹室中坐了一回,商量了兩派結親的許多事兒,這才殷殷告辭。其實雖然此次灕江劍派來了兩位長老,也只是為了顯得禮節隆重,主事兒的還是孟闐竹和越輕寒這兩位大弟子。天河劍派這邊也是如此,一應都由陳太真出頭,掌教郭真人也只是陪著兩位灕江劍派的長老,並不去管這些瑣事的。

陳太真看焦飛還有些神色不屬,不由得笑道:“焦飛師弟,你是歡喜的傻了麼?怎麼還未真個結親,就如此恍惚,這可不是修道人器量!”

焦飛苦笑道:“師兄說笑了,小弟也只是在想如何推拒此事,我自家還求不得大道,怎敢做這樣的事兒!只怕多了這個拖累,日後修煉更加艱難。”

陳太真呵呵一笑,說道:“你以為灕江劍派的師妹,師姐有這麼多,還能讓你挑挑揀揀不成?放心!不等你真個煉氣大成,最少也要凝聚金丹,才有機會見著人的。現在擔心這些轉無趣味,這一次灕江劍派會嫁過來兩人,招走一個上門的,那都是雙方師長商議過多次才最後定下來的。仙家道侶要比尋常人娶親還甚重的多,畢竟是最少數百年相伴,沒有真情實意,哪能相看兩不厭這許久?”

“況且,我們修道之人素來不禁婚嫁,但要真個談婚論嫁,多少也要有些底氣,這嫁妝,聘禮都是不能少的。現在是人家來跟你結親,就算送幾件上品法器做媒,也是當然之事。除了那些煉就長生,一意逍遙的大神通之士,或者學著人間帝王,收幾百個女子充作後宮,排解長生寂寞。其他道侶都是互相扶持,共同上進,也不見得就比一人獨秀慢了修行,不然大家都是一人獨修,還收什麼徒兒,交什麼朋友?自家在荒郊野外苦個幾百年,連門派也不用開創了。”

“我們天河劍派的郭祖師,還不是跟六個同道一起參詳大道,這才創下了天河劍派?甚至還跟一位道友結成了道侶,生下了六個孩兒。我的師尊郭嵩陽真人,便是祖師最小的一個兒子,也不見祖師耽擱了什麼修為。”

陳太真頓了一頓,有些不懷好意說道:“甚至有些人苦求長生不得,尋一些蹊徑出來,就必須道侶兩人雙修,比一人修道要多出一條大路來。沒有這些好處,你當別人都是傻子,願意帶個累贅麼?”

焦飛心道也是:“早就聽說那些沒有門派的散修之士,最願意和幾個至交同道一起修煉,在道法上可以互相研討,彌補自家不足,轉比一個人修行容易些。那個什麼角山雙鬼不是就在一處修煉?只是他們互相間未能推心置腹,各有私心罷了。道侶也不過就是比這樣一同修行的同道好友親密些,是沒有我想的那麼叫人生畏。不過這種事兒,我不大喜歡,到時候還是推拒算了。”

焦飛把這種想法壓在心底,倒也沒有跟陳太真說起。陳太真本就有事兒,跟焦飛閒聊幾句,便讓他自家修煉,揚長而去,向掌教郭真人稟報兩派結親的事情去了。

焦飛煉丹耗盡了精力,雖然掙扎著醒來,但是卻依舊疲累,跟孟闐竹,越輕寒,陳太真說話的時候已經是強自支撐,陳太真一走,他立刻跌走了下來,運起了天河正法,恢復消耗的精力。在焦飛的丹田內,自成一個小小的世界,丹田的最底下是一滴一元重水化成了一灘小小的湖泊,湖泊之上的正中是五金精氣凝結成五彩金丸在緩緩轉動,天河九籙劍訣和天河收寶訣連成了一道長虹,從一元重水所化的小小湖泊衝出,貫穿了五金精氣凝結的五彩金丸。

除此之外,九字大日光明咒化成了一輪紅日高懸,小諸天雲禁真法內道三十六符籙團團成了一朵雲氣,托起了九字大日光明咒所化紅日,如夢似幻,虛無不定。

當焦飛運轉天河正法,無數先天水精之氣被收攝到了丹田內,化成雨露,經過了小諸天雲禁真法所化雲氣,匯聚到了丹田最底部的一滴一元重水所化的小小湖泊當中。不旋踵,湖水漲溢,一輪明月般的水光生出水面,轉瞬脫出丹田,在另外一處竅穴停留了下來。每當有一處竅穴被一元重水填滿,焦飛的精力就恢復了一分,他足足打坐了五六個時辰,這才精神奕奕,恢復了全部的精力。

恢復了精力之後,焦飛並未停下修煉,把天河正法換成了黑水真法,玄冥真水透出了肌膚,在他身體周圍化成了一條似霧似幻,張牙舞爪黑龍,這並非是修煉黑水真法應有之相,只是焦飛以法力自行凝聚的幻想罷了。若是玄冥真水到了能化形而出的地步,他的功力就非是現今這般了。

自從黑水真法修煉到了第二層,這股玄冥真水內蘊的寒氣就一日盛過一日,冰系法術和雲系法術一般,都是水系術法中的旁支大宗,只是焦飛並不懂得冰系的法術,讓他凝水成冰倒是不難,但這又算什麼法術了?除了變個戲法,冰涼一下茶水,也無什麼大用。

焦飛在黑水真法修煉到第二層,自行領悟了黑水真瞳的神通,已經算是天賦出色,要讓他在短短時間內,再領悟出一門冰系的天賦神通法術來可就十分為難。焦飛一面運煉黑水真法,一面琢磨玄冥真水的奧妙,他知道這部魔門法訣別有一功,從來不曾荒廢了修煉。

尤其是上一次在馬武手下受了重創,後來天河正法修為倒退,被玄冥真水吞噬了之後,黑水真法直衝了第二層,焦飛就知道這部魔門法訣和天河正法兼修,只怕會有些助長修為之力。尤其是在黑水真法修煉到第二層之後,他的天河正法進境便快了許多,焦飛對黑水真法更是重視。

焦飛把玄冥真水的寒氣都收束在周身,這股黑不見底真水一顯形,就把附近數十丈方圓內的水流,都納入了掌控,焦飛透過了玄冥真水操縱的水流,就能感應到極遠的地方。他把神念放了開來,頓時把陳太真的這座丹室,還有周圍的幾座院落都納在了心海,就宛如歷歷在目一般。

“咦,怎地這個地方有些奇異?”

焦飛猛然記起了五娘等七姐妹,恍惚記得那些放置青銅巨鼎的院落便在那個方向,匆忙把神念退了回來。他在麒麟殿來去,也是雲中走,但是不管他怎麼仔細觀察,從天空細細檢視,也找不著那日誤入的院落,便對五娘姐妹深有戒心,從來不曾想過持了五娘所贈的令牌,去探望這個來歷十足古怪的女子。

“還是不要在麒麟殿亂作窺探,等我回北極閣再琢磨這些法術罷!”焦飛收了玄冥真水,一抖道袍,心想要不要先去換件衣衫。

焦飛拿回了劍囊之後,也不知怎的,總是懶得使用這件法器,寧可用烏雲兜來裝著東西。不過烏雲兜常要來用,他的換洗衣服什麼的就都放在了北極閣。左右一想,現在碧遊宮中正熱鬧,他在這裡也是無趣,陳太真又事兒忙,也未必有閒心來指點他,焦飛開始還覺得北極閣冷,現在反而喜歡那裡清淨,百無禁忌,不似這裡動輒就要惹出事兒來。

“還是回去罷!”

焦飛自忖畢竟是北極閣執役弟子,時常不在也不是好事兒,一頓足就縱起雲頭,繞過了麒麟峰在後山的北極閣落下,這北極閣上空一直都被北極磁光大陣護著,沒有焦飛手中的北極閣執役令牌,旁人根本進不去。不過金鰲島乃是天河劍派的根基,等閒也無人趕來討沒趣兒。

在北極閣落下了雲頭,焦飛先去換過了一身乾淨的道袍,他的這些東西,都是水盈兒幫忙置辦,一應所需都極齊備。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焦飛頓時覺得清爽,便在北極閣前的露臺上打坐,反正他除了修煉也別無事情。

今日也是該著焦飛有事兒,他打坐了沒多久,正在運煉天河正法,就有七八道金光從前面飛了過來,在北極閣前落下,若是往常,焦飛就把北極閣的北極磁光大陣開了,任人進出,畢竟來的都是天河劍派的弟子,但是他看到這七八道金光都是自家的天星劍丸,就有幾分惱火,悄悄捏了隱身訣,頓時把身影隱去。

這些人裡,為首的還是虞元,除了焦飛上次見到過的那些人之外,還多了一個紅衣少女,焦飛辨認那個紅衣少女的御劍家數,竟然是灕江劍派的傳人,不由得就想到了方才,陳太真和灕江劍派二女所商議的婚事中,恰有一個這般模樣的,許配給的人正是虞元。

“雖然這個紅衣的少女,比虞元似乎大了七八歲,但是修道人中動輒幾百歲的壽元,大了這點到不算什麼。雖然有些童養媳的嫌疑,但是人家自願幹我什麼事兒,都是他們小夫妻感情不錯,居然才定親,就廝混在一起了。”

焦飛也不知這些人來北極閣何事,但是卻拿定了注意不開口,也不開放北極磁光大陣,反正他是北極閣的執役弟子,不讓在此地閉關的前輩被人打攪,乃是應該的職責。上次焦飛放了人進去,那也是事先稟過的。

虞元帶了一眾人到了北極閣上方,就有些忸怩,對身邊的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說道:“盧師哥還是你來叫門罷,我不大起的過那人,不願意跟他搭言!”

被虞元稱作盧師哥的那人笑道:“他雖然不成器,總也是你我的師叔,稱呼一聲能怎地?”

虞元鼓起了腮幫子嘟囔道:“盧師哥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可氣,上一次我埋伏了好久,等那頭胭脂虎精度過雷劫,就要下手奪取她的內丹,卻被此人攪黃了,還大刺刺的不理我,似乎他多麼有理一樣。不是我尊敬長輩,早就給他難堪了。”

盧師哥也微有怒意道:“若是你奪了煉成氣候的妖怪內丹,豈不是轉眼就能凝練金丹了?這人果然可惡,待會我叫開門禁,也要好生譏諷他幾句,這人怎的如此嫉妒他人的機緣!居然還下手破壞,縱然我們跟他有些不敬,這麼做也忒小心眼了。”

焦飛暗歎一聲道:“你們也修道,妖怪也修道,怎見得就該你們奪她的內丹?你們拜在天河劍派門下,從煉氣成罡到凝練金丹還如此艱難,何況那妖怪沒有道家真傳,全靠一個人苦苦摸索,並不比你們更艱難了百倍,做人怎的沒有一點惻隱之心?你們左一句要給我難堪,又一句要譏諷我,就知道我一定給你們放開北極磁光大陣?”

焦飛心中惱怒,任憑那盧師哥高聲呼喚了幾十句,也只做沒有聽到。到了後來虞元不耐起來,也跟著一起呼喝,焦飛也只做天上颳風。

這些人叫了多聲,也不見有恩兜搭,心中都冷了,虞元當頭便叫嚷道:“怎的那黃臉的傢伙不在北極閣?他身為執役弟子居然亂走,我要去跟徐慶師伯告發他!”

盧師哥也道:“我們是來求見徐問師伯,想商借他老人家的無形劍,若是連北極閣也進不去,怎麼能借到這件法寶?沒有這件法寶,如何能去神劍峰尋寶?”

虞元似乎也束手無策,只是放開了嗓門大叫,焦飛聽了他們的交談卻心中忽然一動,暗叫道:“我怎麼忘記了這件事兒?不久前蘇真師兄還說過——徐問師兄天縱奇才,五十年不到就煉氣絕頂,又機緣巧合得了一件上古仙人的法寶,就是別派煉就元神之輩也敵他不過。我怎麼就忘記了?看來這件法寶還在徐問師兄身邊,我若是能得在手裡,就算暫時用不到,總有能用的上的時候。”

“一件法寶何等珍貴?就算我們天河劍派也不過寥寥幾件,蘇真師兄,乃是陳太真師兄,徐慶師兄這些人手裡都不曾有。何況這件法寶居然叫做什麼無形劍,只怕是一件能夠殺人於無形的厲害飛劍,天下道魔兩家,佛門旁門最厲害的飛劍飛刀,聽說也只有十餘口,不知這口無形劍算不算其中之一。”

焦飛心中一熱,拔腳就走,再也懶得理會虞元等人。這些三代弟子並不知道徐問已經坐化,這就讓焦飛有了極大的機會。

現在焦飛是北極閣唯一的執役弟子,只要他不上報,絕對無人知道徐問坐化的訊息。到了北極閣閉關衝擊元神的人,本就不許焦飛這等執役弟子去打擾,他完全可以把事情推脫的一乾二淨。

“只要我找機會把這些人放入進去,最好是讓他們偷入進去,若是他們從我身上搶了北極閣的執役令牌就更好,徐問師兄身上丟了無形劍的事情就更跟我無關了。”

“我也不求能保有這口無形劍,只要落在我手裡參詳幾日,領悟一些祭煉法門,也是天大的好處。”

焦飛可不是溫潤的君子,只懂得謙讓,他能為了修道長生捨棄一切,也能為了在這條路上走到最後去爭求一切。

法寶之貴重和道魔佛雜四家平常煉就的防身禦敵的法器全然不同。法器只合煉氣層數的修士們用來爭鬥,到了煉就元神的大修士,舉手投足間就能發出厲害法術,法器級別的器物在元神級的大神通之士手中,有等於無,根本派不上用場。只有真正煉就靈性的法寶,才能在元神級的大神通修士的爭鬥中,起到決定勝負的作用。

法器與法寶之別,就如同煉氣士與元神級數的大神通者之間的區別,就如不得長生與注籍長生之別,由不得焦飛錯過。

焦飛甚至在聽得無形劍三個字之後,甚至起了潛逃離開天河劍派之心,不為別的,就因為法寶還有一樣法器所不曾有的大能力,也能注籍長生。

只是焦飛隨即就想得明白,若是天河劍派得知徐問已然坐化,絕不會放任無形劍這樣的厲害法寶被人偷走,除非自己煉就元神,不然萬無可能把這件法寶據為己有。可要是他真的煉就元神,也無需偷竊這件法寶了,便是大大方方的據為己有,別人也不會說他,只能贊他有大機緣,大運道,該得此寶。

想要修煉到元神鑄就,長生不死的境界,需要有出群天賦,極大機緣,無窮努力,這才不過是有了一線之機。很多天資出眾的修士,最終也過不去那個坎,便有人想出了其他取巧之路。其中一條便是合籍雙修,故而天河劍派,灕江劍派這樣的道門九大派之二,也會熱心結親這件事兒。不過合籍雙修有許多限制,便是煉就元神也比真正的元神大成之士遜色許多,雖然是一條路,還不如另外一條方便些。

法寶都生出了靈性,開了靈智,便如元神級的大神通之士一般,能夠永恆不滅。便有人想到了以法寶為寄託,煉就第二元神,一樣能夠長生不死。只是這條路雖然捷徑,卻危險無比,要把法寶的靈性抹去,以法寶為軀殼,只要一點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場。

“我聽說若是煉氣大成,到了第九層溫養的境界,壽元至少有六七百載。徐問師兄已經是煉氣到頂之人,居然也只活了三百餘年,說不定他是受到大敵重創,或者修煉除了岔子,這才要冒險衝擊元神境界,甚或就是想要煉就第二元神,結果卻不幸……”

焦飛到了徐問坐化的洞室前,開了門禁,走了進去,見到這位坐化的本門師兄,不禁有些喟嘆,先恭恭敬敬的納頭八拜,低聲說道:“長生之路漫漫,想必師兄也知道其中苦楚,師弟為了無形劍褻瀆徐問師兄的遺蛻本是萬般不該,只是不得不如此,師兄當知其中關由。”默默禱告一番,焦飛這才把手按在了徐問的胸口,把天河正法煉就的法力度了進去。

煉氣共分九層,第一層胎動,第二層入竅,第三層感應,第四層凝煞,第五層煉罡,第六層丹成,第七層道基,第八層脫劫,第九層溫養!道門之士修煉飛劍一類的法器,隨著練氣功夫的更上層樓,劍術上便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焦飛能操控了天星劍丸,烏雲兜這類法器,前者法器靈異自生變化,後者是以符籙為主,憑空降低了操縱這些法器,所需最低層次的法力。憑他本身煉氣的功夫,連道門最低的劍術,馭劍百步之外斬人首級都未能夠練成。

焦飛和蘇真同行不久,蘇真就把關於御劍術的事兒跟他說了。

當時蘇真曾說道:“普通修道之人非要到了煉氣成罡的境界,才能自家祭煉法器,絕大多數弟子在這之前,都無緣得到師長賜下法器,只能用凡物試演。想要憑著一股真氣驅物,必須是煉氣到了第三層感應天地的境界方可。到了凝練煞氣的境界,便能在飛劍上附著一層煞氣,等閒的旁門眾人煉就的汙穢法物,就再也不能損了道門正宗的飛劍。凝煞這一關便是正道和旁門修行上的分野,在這之前大家法力相差不多,在這之後,那些小門小派的人便拍馬難記了。”

“到了煉氣成罡的境界一口飛劍便能虹化,可以御劍飛行了。其實道門中人御劍飛行還是靠了本身遁法,只是以飛劍斬裂大氣,讓大氣中的阻力減至最小,能提升速度罷了。若無任何法器震開大氣,空身飛行就要消耗護身罡氣,護身罡氣和大氣摩擦不但倍增阻力,而且損耗的功力也比通常大了許多。若是不用罡氣護身,只要飛行速度一快,本來看似輕若無物的大氣,就會變得奇重無比,灼熱如火,任是鐵打的身子也要被燒糊了。”

至於在上一步,到了凝練金丹的層次,劍術上還會更上一層的變化,便是蘇真鏖戰馬武時,用的練劍成絲的劍術,能把飛劍練成遊絲,便能藏在泥丸宮,丹田,鼻竅,耳眼,乃至口中,出劍的方位神妙莫測,尋常妖人便難抵禦。

徐問已經是能夠問鼎元神的大高手,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功夫,他的飛劍一定是藏於身體中的某處,焦飛把法力度過去,便是想要尋找一下,徐問的無形劍究竟藏於何處!

焦飛才一把一元重水所化的法力渡入,就察覺了徐問體內空蕩蕩的一絲法力也無,他想起了困在上元八景符當中的那道雷電元罡,倒是不太驚訝此事。徐問的畢生功力,都化成了那一道雷電元罡,體內無有絲毫法力才是正常。也虧了徐問的軀殼內絲毫也無法力,不然以焦飛的煉氣第二層,才修理到入竅修為,連碰也不能碰這位天河劍派最驚才絕豔弟子身體。

焦飛按照天河正法的路數,一個竅穴,一個竅穴的探索過去,緊張的他額頭涔涔汗下,忽然真氣有了感應,似乎是一團五金之質,煉就的精華,圓坨坨,光芒暗啞,卻有極強的一股阻力,讓焦飛的真氣不得探進去。

焦飛方才一喜,隨即就明悟道:“這不是無形劍,乃是本門心法煉就的劍丸,似乎跟我失去的天星劍丸威力相等,不過上面徐問師兄的本身禁制未去,不是以我現時的修為能煉化的。”

當初藍犁道人贈與了焦飛九枚天星劍丸,早就抹去了蘇星河在上面的符籙真氣,不然焦飛除非修煉到跟蘇星河同等的境界,絕難在短短時日內,把天星劍丸操縱自如。這樣的厲害法器,對焦飛這等修為之人來說,只能靠水磨工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把劍丸上的符籙法力,本命真氣一點一滴的磨去。

雖然徐問的劍丸也極珍貴,但焦飛卻毫不留戀,立時捨棄,繼續把真氣來探索徐問的其他竅穴,不過焦飛把徐問的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都搜了一遍,也沒發現第二處異常,心中不禁微微一動,暗道:“難道那寶貝長腳,自己飛了?這卻也難說,法寶都是通靈之物,自生靈識,知道徐問師兄坐化了,自家沒了主人,便飛遁而走,藏於深山大川,等待有緣人,也是常有之事。”

道門中法寶通靈,上一代主人坐化,自行飛走之事在所多有,焦飛在很多誌異的文章中看到過,後來投入了天河劍派,也聽蘇真提及過,道門確有過這樣的事情。有些修道之士雖然機緣巧合得了件法寶,但是本身修為不濟,最終也未能煉就元神,坐化之時法寶就自行飛去,不知所蹤。

焦飛念及此處,心中大為可惜,又不甘心,運煉天河正法的法力,又窮搜了幾遍,仍舊一無所獲,便發起狠來用黑水真法的法力也窮搜了幾遍,還是不見徐問的周身竅穴中有甚隱藏之物。焦飛仍不肯死心,抱著萬一之想,又把葫蘆劍訣煉就的五金精氣渡入了進去,眼看搜遍了一兩百個竅穴也是一般毫無所獲,這才心冷了下來。

暗忖道:“看來我是沒有這等機緣,搜過這一遍,就回自家洞室去修煉罷。雖然不曾得到法寶,也不可因此亂了心思,還是要潛心修煉,不能把此事永遠掛在心中,耽擱了正經的修為。”

就在焦飛想要放棄之際,五金精氣忽然消失了一道,焦飛大吃一驚,重新提了一股五金精氣出來,果然在徐問的眉心祖竅中,發現了一絲端倪。他用別種法力去窺探都不見異狀,但是用葫蘆劍訣煉就的五金精氣去窺探,就會忽然消失。焦飛試了幾次之後,不驚反喜,摸出一截他在淮河大戰之後,收集的修道人斷了飛劍,把葫蘆劍訣修煉出的五金精氣注入到了天河九籙劍訣之中,頓時一道金光衝飛,從丹田一路升到了泥丸宮,最終在焦飛的指尖上凝聚,被他一招天河嫡傳的劍術,生生打入徐問的眉心祖竅。

這一次,徐問的眉心祖竅大放光明,頓時顯出了一個世界來,有無窮城郭,數十萬居民,儼然自稱一國,人人都騰雲駕霧,宛如仙人,這個世界一發即收,頓時把焦飛也夾裹了進去。焦飛見到這般景象,卻半點也不驚慌,肚內暗道一聲:“原來徐問師兄修煉的是元蜃訣,亦是本門三法四訣中最為高深的一種。最能顯化幻景,只怕徐問師兄已經修煉到了一念生城郭,炊煙處處聞的地步了。”

焦飛雖然被徐問的元蜃訣夾裹了進去,但是卻不驚慌,徐問的一身功力都化生了那道雷電元罡,這元蜃訣的幻景絕支撐不了多久,他雙足踏上了堅實的地面,張眼望去,心中也自贊嘆徐問的功力了得,元蜃訣所化的竟然宛若實景。雖然只有元神後期的大神通之士才能開闢洞府,徐問絕無此能耐,但以焦飛功力卻看不出來端倪。

元蜃訣所化城郭,看起極為巨大,十分宏偉,焦飛站在街頭,左顧右盼,卻見無人來理會他。心道:“看來徐問師兄是把東西都藏在這裡了!待我仔細去尋找。”

焦飛才要動步,就被人扯住了衣袖,扭頭看去,卻被嚇的渾身冷汗。扯住了他衣袖之人,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眉目卻是焦飛再熟悉不過,正是坐化了的徐問。

“徐問師兄恕罪,小弟焦飛不是有意窺測師兄的祖竅。”

“嘿嘿,你是誰人的弟子,怎敢叫我師兄?”

徐問收回了手,隨意一站,便自有一股宗師氣度,給焦飛的感覺比陳太真這位本門二代弟子第一人更為壓迫,他心思電轉,想了幾種說辭,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的來歷說了一遍,拱手道:“我師蘇星河已經身故,小弟便在北極閣做了個執役弟子,也是無意中發現了徐問師兄閉關的洞室,誤以為你已經坐化,這才莽撞了些!想要在師門長輩之前,看一眼無形劍,此事是小弟做錯了,任憑師兄處罰!”

徐問笑道:“你膽子倒大,跟我當年一般。你不知我的情況,現在連我也不大分得清,算不算逗留人間。不過無形劍卻不在此處我當時修煉元神不成,就想以這口道門至寶為根基,修煉第二元神,把本身的全部修為都跟那口飛劍合在了一處。但是我當年跟魔門幾個巨頭鬥法,受了極重的傷,關鍵時刻傷勢發作,功虧一簣,再也感應不到無形劍的劍氣,現在我也不知這件法寶往何處去了。”

焦飛跟徐問攀談了良久,心中總有幾分疑惑,暗忖道:“修煉元神不成,就該身死道消,不該還留著一絲真靈的。這種情況聞所未聞,只怕……也罷,待我來試驗一番。”焦飛跟徐問攀談了良久,見徐問也不驕不躁,有問必答,他故意在說了幾十句後,又問起同樣的問題,徐問居然回答的和上一次一字不差,焦飛再找了個機會,又問一次,徐問還是回答的一字不差,焦飛這才明白了過來,知道了眼前的這個徐問是什麼東西!

焦飛畢竟剛也是天河正法的傳人,因此陳太真,蘇真也不避諱他,經常會談起三法四訣中其他的幾種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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