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大院巍峨氣派,上方掛著“沈家大院”的四字匾額,紅漆門面足有大半個將軍府的寬窄。
楚雁回大搖大擺地上前敲門。
幾聲之後,一名老太爺開啟了厚重木門,嘴上低聲抱怨著敲門人下手太重。
抬頭瞧見來者時,突然噤聲,整個人不合時宜地擋在門口。
楚雁回不明所以道:“既然開了門,老伯為何不讓?”
經此提醒,蕭老伯不經意朝後瞟了一眼,尬笑著“哦”了兩聲:“失禮失禮。”忙讓開條路來。
當肖鶴從他身旁經過,他身子猛然一顫,險些倒下。
好在跨步跟來的無羈及時扶住了他:“老伯,慢些。”緊捏著他的手臂,而後輕拍了幾下。
楚雁回扭過頭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恍惚想起什麼,面無表情對齊子易說道:“我可沒動他!”
齊子易啞然失笑:“昭翎將軍這是怕了?”
“你大爺才怕了!”楚雁回冷哼道,頭也不回地拉著肖鶴越走越遠。
肖鶴跟著楚雁回堂而皇之進入院內,目光總是不經意落在房頂的飛簷上。
上方的榫卯緊密相接,鬼斧神工般架構出個個奇特屋簷,與淺灰青瓦相映成趣。
比他們一路走來時所看到的琉璃瓦要相稱不少。
肖鶴回想起從村口到目前所至之處,除了沈家大院,似乎其餘的房屋全都蓋有琉璃瓦,不知為何。
然而楚雁回卻對此毫不奇怪。
他漸漸收回目光,冷不防自語道:“這青瓦……”
“師父!”
肖鶴本想借機套一套楚雁回的話,沒曾想她忽然出聲打斷道:“你難道還想給他們集資換瓦嗎?”
“那賈鴻卓仗著對你有些照顧之恩,臭不要臉的向你索取金銀便罷了。”
“這沈氏旁支在你發跡時才刻意來攀附關係,這種唯利是圖的小人,你又何苦養著他們呢?”
楚雁回善意地提醒著他,說到後面,更摻雜了幾分個人的憤懣,聽上去慍怒不堪。
肖鶴:“……”
還有這回事?
一時分不清這話是真是假,肖鶴只能不作正面回答。
斂了心思,敷衍道:“我只說這瓦好看,並無別的意思。”
楚雁回“啊”了一聲,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抿上了唇。
許是方才敲門的動靜驚動了屋內之人,正堂中適時走出一對青年夫婦,身後還跟著個小孩。
那小孩躲在夫人羅裙後頭,怯生生探出個頭去瞧人,眼睛一亮,失聲大喊:“是大魔頭!”
彼時青年夫婦正走到楚雁回兩人跟前,禮數尚未行使周全,便聽到小孩如此失禮的一嗓子,臉色頓時變得青一陣紫一陣。
沈元良拉著妻子梅夫人連連賠禮:“小兒無知,總是聽信了什麼謠言,還請昭翎將軍千萬海涵。”
楚雁回一眼便認出那個小男孩就是在村口遇上的那位,不禁想起他當時所說的話來,故意道:“不妨事,孩子不懂事罷了。”
“不過這小孩今日在村口說什麼‘大魔頭’這話是他孃親告訴他的,不知可有這一回事啊?”
聞言,梅夫人臉色誠如死灰,整個身子僵在原處,雙手顫抖著,緊緊抓住小男孩的雙肩將他護在身後。
沈元良二話不說從她手上搶過孩子推到前方。
正要一巴掌落下,楚雁回以劍鞘攔之:“幹什麼?我師父可在這兒看著呢!”
“我不過隨口一問,無非覺得如此教育幼子惡意太重,向你們提個醒,倒顯得是我逼迫你們動武似的?”
“草民不敢!”沈元良立即住手,壓著沈元寶的腦袋,朝楚雁回躬身拜禮,“快給昭翎將軍賠不是!”
“誒!免了!”楚雁回打住道,語氣逐漸有些不耐煩,“都說了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