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根兒沒細想肖鶴的話,楚雁回當即答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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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帶著三個拖油瓶,行動本就緩慢。
楚雁回又考慮到自家師父剛吐過血的身體狀況,索性讓他們仨在酒肆裡歇了一夜。
而她自己則站在屋頂,監視著酒肆內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有好幾次,沈元良試圖爬出去,剛開門,楚雁回便引用風力將門關上。
開了關,關了開……如此反反覆覆,倒叫他覺得遭了鬼打牆,後半夜愣是老實得不行。
夜裡風勢驟急,楚雁回靜聽風聲,出神望著賈家所在的方向。
仔細想了想沈元良的話,永和村地勢靠山,撐死了不過三百畝的田地。
原稅賦法是上交糧食和銀錢,糧食交在春秋兩季,銀錢一年交完。
若在原稅賦的基礎上加六成,算下來一畝地一年的總賦稅,差不多就是八十斤的糧食和三貫的銀錢。
全村合計上繳,二十四石糧食,九百兩銀錢。
即便就把所有的糧食換成錢,連帶銀子盡數歸入成王的荷包裡,也不過九百七十二兩。
成王貴為皇家,且不論官職,光憑他的出身,一年的俸祿又豈止這點?
他能夠洗清自身的叛賊身份,從流放之地回到皇城,必然城府夠深。
為了連他年俸都比不上的幾百兩銀子,竟不惜冒著事情敗露的風險,主動插手進賈鴻卓的案子當中。
無論怎麼看,都有種難以言說的怪異。
楚雁回:“……”
楚雁回微微蹙眉,仔細回想著沈元良的話。
成王舊部的親戚與賈鴻卓相識。
賈鴻卓又與成王相識。
可即使兩人曾經真有什麼淵源,一個連手足都不放在眼裡,參與造反的傢伙,又能記得什麼情分?
兩人不僅一起合作過,還再度反目成仇,成王更是主動跳出來給大家提供線索。
能讓他急得如此跳腳的原因……
莫非……
賈鴻卓手上有令他忌憚的把柄?
且一定是能夠推翻他如今地位的重要把柄!
“回兒。”
楚雁回剛想通這一切,耳邊便傳來了熟悉聲音的輕喚。
肖鶴站在屋外的院子裡仰望,身上的繫帶綁得有些歪斜,顯然是急匆匆套了衣裳就出來的。
兩人四目相對,肖鶴朝她招招手,楚雁回順勢從屋簷上跳了下去。
“師父你怎麼出來了?”楚雁回握著他的手,冰冰涼的,便更握緊了幾分。
肖鶴眉頭緊鎖:“不對,不對勁,我們得趕緊去賈家!”
楚雁回平靜地問:“師父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肖鶴:“按照沈元良的話推斷,成王插手進賈鴻卓的案子,其目的只是為了掩蓋他在永和村加租貪汙一事。”
“但他一個王爺,為了這點連他俸祿都比不上的銀子主動出面,鬧得人盡皆知,未免有些太過刻意?”
“退一萬步講,他大可以派人暗中處理掉賈鴻卓家裡能夠威脅到他的證據,神不知鬼不覺,反正也死無對證。”
“如今的做法叫人看來,倒像極了是狗急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