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眯起眼睛。
五皇子若倒,何家苦心經營的聯姻便成泡影,可若能讓嘉成縣主出面翻供...
他指尖有節奏地叩著扶手,終於起身時,蟒紋靴踏碎滿地殘茶:\"備車,去縣主府!\"
暮色中,三輛朱漆馬車碾碎滿地殘陽,朝著縣主府疾馳而去。
何惜瑤掀開轎簾,望著天邊最後一抹血色,忽然想起慕清漪離開那日,也是這樣的殘陽如血。
那時她以為自己贏了,可如今才明白,這場關於身份與權勢的博弈,不過剛剛開始。
鎏金獸首銜環在暮色裡泛著冷光,永昌侯一腳踹開半掩的朱漆大門,銅釘撞在門柱上發出悶響。
\"慕清漪!\"
他的怒吼驚飛簷下歸巢的寒鴉,\"躲著不見父母,就是嘉城縣主的教養?\"
老管家佝僂著背擋在垂花門前,渾濁的眼睛裡浮著血絲:\"侯爺莫要為難小人,縣主說了,她...\"
\"說了無父無母?\"李氏尖笑打斷,鎏金護甲劃過管家臉頰,在暮色裡劃出一道血痕,\"當真是翅膀硬了,連生身父母都敢不認!\"
話音未落,何惜瑤已哭哭啼啼地撲到管家面前:\"老伯伯,姐姐從小沒了爹孃,心裡怨懟我們也是有的...\"
她哽咽著轉頭看向永昌侯,\"父親,不如我們在府裡等著,等姐姐回來,好歹聽她說句話...\"
牆頭上青瓦突然輕響,暗衛黑巾下的眼睛閃過冷光。
他足尖點地掠出三丈,轉眼消失在巷陌深處。
相府書房裡,粟相摩挲著翡翠扳指聽完暗衛彙報,窗外海棠花影在宣紙上投下斑駁紋路,恍惚間竟像極了當日在相府中否認自己有親生父母的那個身影。
\"告訴她,該了結的,終究躲不過。\"粟相將茶盞重重擱在案上,茶湯在青玉盞裡盪出漣漪,\"就說故人贈她一句話——斷親要斷得乾淨,莫要學藕斷絲連的戲碼。\"
戌時三刻,月光爬上飛簷鴟吻。
慕清漪玄色勁裝外披著鶴氅,腰間玉佩隨著步伐輕晃,在寂靜的長街上踏出清越聲響。
老管家幾乎是踉蹌著撲過來,花白鬍子沾著夜色裡的露水:\"縣主!他們非要...\"
\"我知道了。\"慕清漪抬手止住他的絮叨,目光掃過正廳裡三個坐立不安的身影。
永昌侯膝頭還沾著踹門時的塵土,李氏正對著銅鏡補妝,何惜瑤絞著帕子的手指關節發白。
\"讓諸位久等。\"她跨過門檻時,鶴氅下襬掃過滿地月光,\"我是慕清漪,也是嘉成縣主。\"
話音未落,李氏已尖叫著站起:\"好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年養你...\"
\"養我?\"慕清漪突然輕笑出聲,聲音裡帶著淬了冰的冷意。
她摘下鶴氅隨手丟在檀木椅上,\"侯夫人怕是記錯了,當初是誰讓我到做表小姐,又讓我上李家宗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