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起耳朵,目光立刻投向御座上的元修。
皇帝會如何安排?若立刻委以禁軍實權,拉攏之意便再明顯不過!
賀拔勝心中焦躁,生怕皇帝趁虛而入,挖自己牆角。
此刻已退至殿角的宇文泰,聽到“獨孤信”三字,亦微微一怔。
獨孤信?信之?怎會來洛陽?
他記得獨孤信一直跟著賀拔勝南征北戰,怎突然被調到皇帝身邊看家護院了?
他和獨孤信是武川老鄉,早年便有交情。
元修聽到獨孤信已到,心中瞭然。
他知道獨孤信近來幾次求見,都被他搪塞過去。
非不願親近,實乃時機不對。
高歡尚在,任何擴充禁軍、拉攏將領之舉,都會引其高度警惕。
‘獨孤信啊……’元修沉吟,心中暗道:‘只能再委屈你一下。別急,現在還不能讓你太近權力中心,須待高歡這尊大神離洛再說。’
於是,他臉上露出淡然表情,開口道:
“朕如今宿衛,皆由大丞相精選勇士負責,宮禁安穩無虞。獨孤將軍遠道鞍馬勞頓,不必急於入值。先令其率部在西郊夕陽亭駐紮休整,待朕另有旨意。”
聽到此安排,賀拔勝懸著的心頓時放下,臉上甚至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
皇帝如此冷落獨孤信,看來是自己多慮,反倒利於穩住他!
御座之側的高歡,目光微動,卻開口道:
“陛下,臣不日將離京北征。宮中宿衛,終需陛下心腹執掌方安。獨孤將軍乃宿將,不如趁臣在京,先令其接掌部分羽林軍務,亦便於交接。”
元修聞言,立刻擺手笑道:
“大丞相麾下皆百戰精銳,勇冠三軍,有他們在,朕安心得很!獨孤信雖有些武勇,但論忠誠可靠、驍勇善戰,如何能與大丞相的人相比?此事不急,待大丞相凱旋之後再說不遲。”
高歡聽元修如此“恭維”,並再次拒其提議,便不再多言,隻眼中閃過一絲疑慮。
這皇帝,一面調賀拔勝心腹入京,似要伸手禁軍;一面卻又對獨孤信如此冷淡疏遠,甚至拒了自己讓他提前接手的提議。
這到底是欲擒故縱,還是真未放在心上?
亦或……是在刻意向自己示弱?
高歡一時也猜不透這年輕皇帝的心思,只覺處處透著彆扭。
殿角的宇文泰聽著這番對話,心中更是詫異。
看來獨孤信這境遇,並不如意。
他暗下決心,下朝後若有機會,定要去夕陽亭尋獨孤信敘舊。
隨後,朝堂恢復正常議事流程。
地方瑣碎政務,官員遷調任免等等。
元修再化身“橡皮圖章”,對大多數的奏請,皆懨懨揮手錶示“准奏”或“依卿所議”。
然,他的心思早已飄遠。
宇文泰的提前到來,如投入靜湖的巨石,激起層層漣漪。
他想起了那段驚心動魄的歷史:
高歡掃平爾朱兆後,權勢達頂峰,視雄踞關隴的賀拔嶽為心腹大患。
於是,不動聲色用借刀殺人之計,暗中挑唆利誘侯莫陳悅,最終導致賀拔嶽赴宴時被襲殺!
元修記得,賀拔嶽死後,關隴大軍群龍無首,人心惶惶。
“自己”這皇帝和遠在晉陽的高歡都立刻派人,試圖接收這支強軍。
結果,兩邊都撲了個空。
最終,是當時並不顯眼的宇文泰臨危不亂,憑藉過人膽識、威望與智謀,迅速穩定軍心,被推舉為主,最終接收賀拔嶽全部勢力,方有日後東西對峙之資本!
元修皺起眉,他未見過賀拔嶽,只知史書說他“勇武有威名”,但能力與宇文泰孰高孰低,他不知。
一個念頭如閃電般闖入腦海:
宇文泰日後太過厲害,幾乎壓得東魏北齊喘不過氣,奠定北周統一北方之基。
與其讓關西這塊寶地落入這個心機深沉、自己未來可能完全無法掌控的宇文泰手中,是不是……讓賀拔嶽繼續活著,繼續執掌關隴,對自己更為有利?!
這念頭一旦出現,便瘋狂滋長。
‘對!既然歷史因我而變,那就讓它變得更徹底!’
元修心中狠狠想道,‘高歡的陰謀,我必須設法告知賀拔嶽!讓他有所防備!最好能躲過這一劫!’
如何告知?
最快、最穩妥的方式……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殿角那個沉默的身影——宇文泰!
他是賀拔嶽派來的使者,由他帶密信回去,再合適不過!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元修心中迅速成型。
眼看朝會即將結束,百官准備退朝,元修忽開口,聲音清晰傳遍大殿:“馮景,宇文泰。”
馮景、宇文泰立刻出列,躬身聽旨。
元修看著他們,臉上帶著溫和笑意:
“兩位使者遠來辛苦。朕與賀拔大行臺雖遠隔千里,卻甚是掛念。待朝會結束後,請二位移步朕的寢宮,朕有些貼身私物,欲託付二位代為轉交大行臺,以表朕關懷之意。”
馮景、宇文泰對視一眼,雖意外皇帝會私下召見,還是立刻恭聲應道:“臣等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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