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大腦如同高速運轉的引擎,瘋狂搜颳著一切可能破局的線索。
猛然間,一個念頭如閃電般擊中了他!
穿來前,他曾經參加某個企業家論壇,一位西裝革履的大佬唾沫橫飛地講過一套所謂的“收服人心五步法”。
當時聽著像成功學雞湯,此刻卻彷彿成了救命稻草!
雖然講的是商業,但人心,從來都是相通的!
“第一,讓他敬重你,覺得你有真本事。”
元修掰著手指頭,眼中精光閃爍。
“本事……我能有什麼本事?除了那些歷史‘劇透’……等等!軍事!獨孤信是武將世家!他不可能對這個沒興趣!我腦子裡那些領先一千五百年的軍事理論、戰術推演、甚至是對這個時代騎兵戰術的碾壓級理解……”
“第二,讓他覺得被理解。”
他繼續盤算,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獨孤信跟著賀拔勝,地位不上不下,恐怕心裡也憋著氣。賀拔勝那反覆無常的性子,名聲又臭,獨孤信這種心高氣傲的人物,在他手底下,能痛快才怪!我若能一語道破他的困境,再表達出對他的激賞……”
“第三,讓他覺得被拯救。”
“救……怎麼救?我現在自己都泥菩薩過江……”
元修眼神一凝,閃過一絲狠厲,“除非……我親手給他挖個坑,等他掉進去,再親手把他撈出來!對!這個可以有!”
“第四,讓他覺得利益被滿足。”
“這個最實在!”元修舔了舔嘴唇,“權力、地位、財富、封妻廕子、建功立業的機會……只要我能翻盤,這些都不是問題!關鍵是,得讓他先相信,我能翻盤!”
“第五,讓他覺得只有你可以選!”
“這個……操蛋了!”元修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高歡、宇文泰……後面排隊等著收人的大佬太多了!憑什麼他就認定跟著我這個‘傀儡皇帝’才是唯一出路……”
想到這裡,元修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異常堅定:“看來,第一次見面,就得下猛藥!不能藏著掖著!必須把我肚子裡那些壓箱底的‘真貨’,狠狠砸出去!先把他震住!讓他對我產生敬畏、好奇,甚至是……恐懼!”
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卻骨感得讓人牙酸。
他環顧這空曠死寂的寢宮,目光掃過那些垂手侍立、看似恭順、實則如同冰冷攝像頭般的內侍宮女,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和無力感湧上心頭。
“我現在就是個光桿司令!”他自嘲地苦笑一聲,“身邊這幫侍衛,從中郎將到最底層的衛士,哪個不是高歡的人?!禁軍那幾個頭頭,什麼領軍將軍、左衛將軍、武衛將軍,全是他剛塞進來的心腹!就連這端茶倒水、掃地鋪床的太監宮女,估計都換了一茬,全是安插進來的眼睛和耳朵!”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
“對了!高歡要走!”他猛地想起了關鍵的歷史節點,“他很快就會離開洛陽去晉陽,那裡原本是爾朱榮的老巢!洛陽這邊,他只會留下高乾那幫人盯著我……這是個機會!”
“高歡本尊一走,洛陽這座鐵桶一樣的囚籠,控制力必然下降!到時候……”
他的眼睛眯了起來,“或許……可以試著聯絡一下斛斯椿、賀拔勝那兩個老陰逼和牆頭草?”
想到這兩個名字,元修胃裡又是一陣翻騰。
“雖然膈應得慌,但形勢比人強!現階段,也只能捏著鼻子利用這幫混蛋,來攪渾水了……”
他的思緒又跳轉到另一條更隱秘的線索上。
“還有……李延寔!那個當初陰養死士、協助元子攸誅殺爾朱榮的侍中!他後來被爾朱世隆殺了,但他是北魏忠臣李衝的後人!他弟弟李休纂,當時逃亡在外,現在爾朱氏倒了,又官復原職了……”
元修眼中,驟然爆發出難以抑制的希望之光!
“李衝一門,世代忠良!這個李休纂……或許,值得賭一把!不行!必須儘快找到他,跟他搭上線!就算他現在沒什麼實權,至少能幫我遞個話,辦點見不得光的事!身邊,總得有幾個真正屬於我自己的人,而不是高歡的探子!”
想到這裡,元修狂跳的心臟,總算稍微平復了一些。
“不急……一步一步來。”他對自己說,“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眼下最重要的,是繼續演好這個‘傻白甜’皇帝的角色,穩住高歡,等他滾蛋……”
“等他去了晉陽,洛陽這座銅牆鐵壁的牢籠,或許……就能被我撬開一條縫隙了……”
窗外此時的夜色已經濃得化不開,將這座金碧輝煌、卻冰冷刺骨的宮殿,完全吞噬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唯有元修的眼中,彷彿有兩簇微弱卻異常堅韌的火苗,正在這黑暗的深處悄然點燃,閃爍著危險而灼熱的光芒。
高歡的天柱大將軍府內,依舊是酒酣耳熱,喧囂震天。
宴席已至中盤,先前的拘謹和客套,早已被沸騰的酒精和勝利的狂喜徹底沖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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