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昨天,御林鐵衛把爛醉如泥的戴蒙從妓院床上拎起來,他摸著後腦勺,才想起自己國王的任命書還在自己手上。
君臨的夜被血腥味浸透,小廣場上的火把燒得噼啪作響,將滿地殘肢照得如同煉獄。金袍子們押著罪犯從四面八方湧來,抽打聲混著哭嚎,成了深夜裡最刺耳的調子。
“小偷!斬斷手指!”
“搶劫犯!砍掉手臂!”
“強姦犯!割下器官!”
“殺人犯!”軍官的聲音頓了頓,看向廣場中央的戴蒙,見他面無表情地點頭,才接著嗓喊道:“斬首!”
每一聲宣判都跟著慘叫,斷指、殘臂被扔進木桶,滾熱的血順著石板縫流進排水溝,匯成細小的紅溪。
戴蒙握著暗黑姐妹站在廣場中央,黑甲上的龍紋沾了血更顯猙獰,他看著馬車一趟趟運走屍體,車輪碾過血汙的聲音,讓他想起了在草原上與多斯拉克野人戰鬥時的景象。
“王子殿下。”一個油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戴蒙回頭,只見一名胖子挺著圓滾滾的肚子站在那裡,他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竟能穿過守備隊的封鎖。
他手提著衣角,胸口處用銀線繡著花卉紋路,鞋底半點血汙也沒沾,與周遭的血腥格格不入。
“佐羅?”戴蒙的劍尖微微抬起,暗黑姐妹的寒光掃過對方的胖臉,“你半夜不睡覺嗎?”
戴蒙從小就認識佐羅,他曾是雷加身後最不起眼的跟班,伏擊時總落在隊伍後方,補刀砍人時也慢吞吞的,生怕濺髒了衣服。
後來佐羅成年後離開了雷加,在紅堡掛了個閒職,卻憑著不知什麼手段掙得盆滿缽滿,成了賭場、酒館和妓院裡的熟客,見了誰都堆著笑,卻沒一個人真正摸清他的底細。
佐羅踮著腳湊過來,臉上的肉笑起來堆成一團:“小偷小摸讓他們賠錢就是,強姦犯罰去挖煤,殺人的貴族,咱們悄悄處理了,何必搞得這麼恐怖。”
戴蒙最討厭自己做事旁人指手畫腳,暗黑姐妹的劍尖突然下沉,停在佐羅鋥亮的皮靴前,離腳趾不過寸許:“你辭去治安官去做傭兵團,現在又跑來教我如何管理城市治安?”
“沒有,也不敢。我是怕那些貴族去找國王申訴。”佐羅慌忙後退半步,胖臉的笑容卻沒散:“剛才那個被你砍斷胳膊的,是蘭尼斯特家族的遠親。”
“我怕蘭尼斯特?”戴蒙的眼神冷得像冰,劍尖又往前送了送,頂在了佐羅皮靴上:“你現在站的地方算私闖刑場,做過治安官的你知道該怎麼處罰嗎?”
佐羅臉上的肉抖了抖,收起笑容聲音沉了幾分:“帶來繁榮的不是酷刑,是秩序,王子殿下。”
說完佐羅轉身就走,他不再撩衣袍,皮靴踩進血水裡,任憑濺起的血珠染髒名貴長袍,肥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火把照不到的陰影中。
“過時的老一套。”戴蒙對著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秩序?韋賽里斯靠秩序管理都城守備隊,但他一個月就把君臨變成了糞坑。比武大會快要開始了,現在要的不是慢慢騰騰的秩序,是能立竿見影的恐懼。
廣場上的行刑還在繼續,戴蒙再次加入了行刑,金袍子們的動作也越來越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