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淼掀簾而入，晚風捲著竹香隨之湧進，他目光一掃，便瞧見那倚坐在軟榻上的黛玉。
淡紫褙子襯得少女面色瑩白，馬面裙上的紅梅似沾了月光，他目光閃動，唇角彎起笑意：“林妹妹。”
黛玉抬眸瞧見少年，眼底先是漫上喜色，像被春風拂過的湖面漾起漣漪，可轉瞬便擰起細眉，像是鬧彆扭般扭過螓首，自顧自舀起燕窩粥，銀勺碰著碗沿輕響，卻沒往嘴裡送。
紫鵑在旁瞧得清楚，這是姑娘在鬧小脾氣呢。
她起身來到陳淼身前，盈盈行了個禮，又對著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多擔待，便輕手輕腳退了出去，順手帶起了門簾。
陳淼心下好笑，抬步走到黛玉身前，在一旁的錦墩上坐下，瞧著少女纖長的睫毛垂著，像蝶翼輕顫，輕聲喚：“林妹妹。”
黛玉頭也沒抬，玉色的銀勺舀起一勺燕窩送進嘴裡，腮幫子輕輕鼓了鼓，含胡著道：“你這人好生沒勁，沒看見我在吃燕窩？”
聲音裡帶著點刻意拿捏的冷淡，尾音卻悄悄洩了氣。
“哦.....”陳淼故意拖長了調子，尾音繞了個彎：“那我走？”
黛玉頓時轉過身，杏眼瞪得圓圓的，語氣裡裹著嗔惱：“要走就趕緊走，少來煩我！”
可那雙眼眸裡哪有半分真惱意，分明藏著點怕他真走的慌亂，像被雨水打溼的雀兒，翅膀都在微微發顫。
陳淼伸手握住黛玉擱在膝上的手，指尖溫溫熱熱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戲謔，故意把尾音放軟：“好妹妹，捨得讓哥哥走？”
黛玉的臉“騰”地紅了，從臉頰一直燒到耳根，手往回掙了掙，腕間的銀鐲子輕輕撞在一處，發出細碎的響。
可少年抓得更緊了，指腹摩挲著她細膩的肌膚，燙得她心尖發顫，啐了一口，嗔罵道：“好生唐突的臭男人！”
話雖如此，手腕卻再沒用力，任由少年的掌心裹著她的手。
陳淼瞧向榻邊的燕窩碗，青瓷碗裡的燕窩還冒著熱氣，輕笑一聲，道：“正好餓了，本王也嚐嚐。”
說著便舀了一勺送進嘴裡，咂咂嘴，眉頭微蹙：“味道淡了些。”
“加些蜂蜜就好。”黛玉隨口應著，剛用銀勺舀了一口送進唇瓣，卻見陳淼忽然傾身靠近，她只覺眼前一暗，少年身上的龍涎香混著墨香湧了過來，不等她反應，唇瓣就被輕輕含住。
黛玉的臉頰“轟”地漲得通紅，像熟透的蘋果，心頭一慌，下意識地伸手去推他，可手腕被牢牢按在榻上，那點力氣在他面前像撓癢似的，怎麼也推不開。
鼻尖抵著他的鼻尖，呼吸交纏在一起，帶著燕窩的甜香和他身上的清冽氣息，攪得她心神恍惚，連推拒的力氣都沒了，只能任由他淺嘗輒止地輾轉。
待他稍稍退開，她才猛地回過神，嗔怪地推了他一把，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唇瓣，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陳淼抿了抿唇，眼底的促狹笑意藏不住：“這不就甜了？”
“你……你這登徒子！”黛玉又氣又羞，抬手要打，卻被陳淼順勢握住手腕，少女嘴裡罵著，語氣卻軟得像棉花，連眼尾都染上了層水潤的紅。
這人，還是這般無賴，可她偏生就是討厭不起來。
陳淼指尖纏著黛玉的袖口，那淡紫蘭花的繡線在他指腹下輕輕摩挲，漫不經心地問道：“這幾日沒見，林妹妹可安好？”
黛玉的指尖還蜷在陳淼掌心裡，聽了這話，眼睫顫了顫，輕聲道：“能有什麼不好，不過是看看書，養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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