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裡二姐待人溫和，從不會這般急著趕人，說話時還總愛咬著唇，手指攥得門框都微微發顫，像是藏著什麼事。
但她素來敬重這位親姐，見對方神色倦懶，也沒深思，只笑道：“那我讓小廚房把羹湯溫在灶上，你夜裡渴了，讓人去取便是。”
北靜王妃連連點頭，聲音裡帶著如釋重負的輕顫：“好……好，你快回去吧。”
甄嬛又叮囑了幾句“早些歇息”，才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回頭看，見二姐仍扶著門框站在那裡，身影被月光拉得單薄，鬢邊的珠釵歪歪斜斜，倒像是真的累極了。
她捧著空漆盤往回走，夜風掀起裙襬，心頭卻總縈繞著一絲疑惑。
今夜的二姐，確實怪怪的，那泛紅的臉頰，慌亂的眼神，還有那句句發顫的話語，都透著說不出的反常。
只是這念頭剛冒出來，又被她按了下去。
許是自己多心了，二姐大抵是真的累了。
待甄嬛的腳步聲消失在庭院盡頭，北靜王妃忽而嬌軀一顫，險些溢位細碎的聲響，忙不迭伸手捂住嘴，貝齒死死咬住下唇。
他怎麼這樣啊！
方才甄嬛在門外時，她急得額頭冒汗，連連朝陳淼使眼色，想讓他先躲進屏風後，可那少年偏生不依，反而趁她扶著門框應付妹妹的間隙，在她身後愈發放肆。
無奈之下，她只能攥緊門沿，強撐著鎮定敷衍，一邊要留意妹妹的神色，一邊要忍著身後傳來的陣陣戰慄，直到最後，他竟還故意在她耳畔吹了口氣，害得她差點在甄嬛面前破了功。
這要是被妹妹發現了，真真就是沒臉見人了。
北靜王妃輕緩一口氣，緊繃的身子驟然酥軟下來，整個人順著門邊滑坐下去，鬢邊的珍珠步搖“噹啷”一聲撞在青石板上，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她抬手撫上自己滾燙的臉頰，指尖還在發顫，方才那短短几句對話，竟比先前半個時辰的煎熬還要累人。
陳淼緩了一口氣，劍眉下的星目映著地上那抹蜷縮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更足。
他倒是沒想到甄嬛這時候會過來，不過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反而因著這突如其來的插曲，看著素來端莊的王妃在人前強裝鎮定、人後顫慄不止的模樣，倒讓他覺得多了番別樣的趣味。
他俯身拾起地上的珍珠步搖，走到北靜王妃面前，伸手將麗人從地上扶起，指尖觸到她微涼的肌膚，還能感覺到她身子裡未散的輕顫。
“怎麼，嚇著了？”陳淼湊到她耳邊低語，語氣裡的戲謔藏都藏不住。
北靜王妃被陳淼扶著站定，身子卻還有些發軟，只能靠在少年懷裡喘著氣。
聽了這話，她抬起泛紅的眼瞪了他一眼，貝齒又在唇上咬了咬，聲音帶著剛緩過勁的沙啞：“你……你太胡鬧了。”
話雖嗔怪，卻沒多少力氣，倒像是在撒嬌。
陳淼低笑一聲，將步搖重新簪回麗人髮間，指腹不經意間劃過她的耳廓，惹得麗人又是一顫，打趣道：“胡鬧？本王倒覺得，方才王妃應付妹妹時，可比平日裡動人多了。”
北靜王妃被他說得臉頰又紅了，忙別過臉，卻被陳淼伸手捏住下巴轉了回來。
月光從門縫裡漏進來，照在王妃水光瀲灩的眸子裡，像盛著兩汪春水，看得陳淼心頭一動，俯身便吻了下去。
這一次，北靜王妃沒有躲閃。
或許是方才的驚嚇尚未褪去，或許是破罐破摔的放縱，她抬手環住他的脖頸，將所有的羞臊與後怕，都融進了這個帶著夜風涼意的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