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
碎玉軒旁的小院內,窗欞透著朦朧的月色,北靜王妃端坐在梳妝檯前,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膝上的紗帕。
麗人身上披著件月白蟬翼紗衣,領口袖緣繡著銀線纏枝紋,燈光下幾乎要透明,隱約可見內裡水紅抹胸的繫帶,鉤勒出纖細的肩頸線條。
烏髮鬆鬆挽了個隨雲髻,只簪了支珍珠流蘇步搖,垂在耳畔的珠串隨著呼吸輕輕晃動,映得那張本就姣好的面容愈發瑩潤。
窗外的梆子敲過一更,她抬眼望向天邊的弦月,心裡像揣了只亂撞的鹿。
白日裡在府門撞見端王,他那句“二更天我來尋你”說得輕描淡寫,尾音還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卻像烙鐵般燙在她心上。
她當時只紅著臉低下頭,連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如今想來,那預設的姿態竟如此明顯,轉頭便婉拒了妹妹同宿的邀約,還藉著“想清淨”的由頭支開了所有伺候的下人。
此刻滿室寂靜,倒顯得自己的心跳聲格外清晰。
“該來了吧……”她對著銅鏡喃喃自語,指尖撫過頰邊,鏡中的婦人眉如遠黛,唇點胭脂,連鬢角的碎髮都梳理得一絲不苟。
傍晚時對著銅鏡描眉畫眼,換了三套衣裳才定下這身,分明是盼著他來的,偏生心裡又慌得厲害。
紗衣的料子太輕薄,夜風從窗縫鑽進來,吹得她頸間發寒,卻壓不住臉上的燙意,猛地別過臉,不敢再看鏡中那副刻意裝扮的模樣,心頭湧上一陣羞臊。
自己究竟在做什麼?身為北靜王妃,竟這般……這般浮浪,巴巴地等著外男深夜到訪,還要穿成這樣……
可轉念一想,若他真的不來呢?那白日裡的邀約難道是玩笑?
北靜王妃又忍不住望向漏刻,銅壺裡的水滴滴答答,像是在數著她的心跳,步搖上的珍珠晃得她眼暈,忽然想起方才描唇時,指尖都在發顫,那時心裡想的竟是,不知他會不會喜歡這抹胭脂的顏色。
“呸,不知羞恥。”她低聲啐了自己一句,抬手想解下發間的步搖,指尖觸到冰涼的珍珠,卻又頓住了。
窗外的梆子聲隱隱約約傳來,二更天近了。
她重新坐直身子,鏡中的人影微微晃動,月白紗衣下的水紅抹胸像朵含苞的花,既盼著那腳步聲快點響起,又怕那聲音真的撞碎這滿室的曖昧。
兩種心思在心底拉扯,攪得她連呼吸都亂了節拍,只能攥緊紗帕,任由那複雜的情緒在燭火裡明明滅滅。
窗外的梆子聲終於敲過二更,餘音剛落,“咚咚咚”的敲窗聲忽然響起,輕緩卻清晰,像敲在北靜王妃的心尖上。
她心下一驚,攥著紗帕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抬眸看向窗戶的瞬間,彎彎的眼睫劇烈地顫了顫,美眸裡盈盈閃動著水光,一半是期待的亮,一半是羞臊的怯。
定了定神,她才起身走到窗邊,裙襬掃過地面的聲響在寂靜裡格外分明,輕聲問道:“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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