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遠山笑了。
笑得無比張狂,無比得意。
“陛下,我們才是一路人啊。”
“您的龍椅有一半,是老臣用無數人的鮮血和白骨,給您堆起來的。”
“您現在要為了一個區區的揚州總督,一條兵部尚書的狗,來跟老臣翻臉?”
“您覺得這筆買賣,划算嗎?”
他的聲音,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威脅。
“你……你敢威脅朕!”
李隆指著項遠山,嘴唇都在哆嗦。
項遠山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那種謙卑。
“老臣不敢。”
“老臣只是在提醒陛下。”
“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繩子斷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他將那份奏摺,重新放回了御案上,還體貼地幫李隆理了理。
“這次揚州的事情,是黃德友他們自作主張,辦事不力,壞了規矩。”
“老臣回去之後,一定會嚴加管教,給陛下一個交代。”
“老臣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讓陛下煩心的事情了。”
他說得那麼自然,那麼理所當然。
彷彿他不是臣子,而是能決定這個王朝走向的太上皇!
李隆看著他,胸口堵著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
他想殺了他。
他恨不得立刻下令,將項遠山這個亂臣賊子,拖出去千刀萬剮!
可是,他不能。
他不敢。
項遠山說得對。
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殺了項遠山,他自己當年謀朝篡位的醜事,也必將大白於天下。
到時候,他這個皇帝,也就當到頭了。
無盡的憤怒,最終,都化作了深深的無力感和屈辱感。
李隆閉上了眼睛,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空了。
他癱在龍椅上,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
“滾……”
項遠山彷彿沒有聽清,還特意湊近了一些。
“陛下,您說什麼?”
“朕叫你滾!”
李隆猛地睜開眼,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咆哮!
“滾出去!”
項遠山這才滿意地笑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再次躬身。
“老臣,告退。”
然後,他轉過身,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出了御書房。
他的背影,依舊挺拔。
在李隆的眼中,卻顯得那麼的張狂,那麼的刺眼。
李隆死死地盯著那個背影,直到它徹底消失在門口。
“噗。”
他再也壓抑不住,一口鮮血,猛地從口中噴了出來。
鮮紅的血液,濺灑在明黃色的龍袍上,觸目驚心。
“陛下!”
大太監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
李隆卻無力地揮了揮手。
他的身體,瞬間萎靡了下去,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他看著龍袍上的那抹刺眼的紅,眼神空洞,喃喃自語。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
揚州城中。
臨時徵用的總督府內,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沒有散盡的血腥味。
林宇獨自一人坐在書房的主位上。
這裡曾是王敬德發號施令的地方。
現在,換了主人。
他的指尖,正輕輕婆娑著一方冰涼溫潤的玉璽。
傳國玉璽。
這方寸之物,重若千鈞,承載著一個王朝的正統。
它的質感,彷彿在訴說著近百年的風雲變幻。
林宇的腦海裡,閃過御書房內,李隆收到密奏時可能出現的震怒。
那份由趙闊畫押的供詞,字字誅心,矛頭直指項遠山。
按理說,皇帝手握如此鐵證,足以將項遠山連根拔起。
但林宇的嘴角,卻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想起了那份藏在玉璽之下的先帝遺詔。
想起上面那觸目驚心的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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