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門軍營依然雄壯,可是在沈放看來,不免有幾分暮氣沉沉,如同他的主人種師閔一般。
沈放踏進軍營轅門一刻,三軍雷動。
早有守門小校認出他來,馬上擊鼓馳報中軍大營。
種師閔居中,張思麒、方大宸一左一右,後邊跟著的是傅彪、侯勇等老相識,快步迎了出來。
“沈老弟啊,你這小旋風名頭可響到京師大內了,今日老夫先替你接風洗塵!”
種師閔看來又蒼老了些,可是依然矍鑠。
沈放躍下馬背,恭恭敬敬的跪下深深一拜:“相公,請受末將一拜!”
種師閔沒有阻止,滿臉笑意的等著沈放完成跪拜之禮,這才伸手把沈放扶了起來。
“老弟,月餘未見,又碩壯了不少,精氣神也越發足了。”
沈放又與諸位將軍見過禮,這才隨在種師閔身邊入了軍營。
入了中軍大帳,分次坐定,種師閔笑吟吟道:“老夫已快馬馳報京師,相信犒賞很快就會到來。我聽傅彪說,乏驢嶺大捷的犒賞錢還是老弟你自掏的腰包?”
沈放聽了拱手道:“相公謬讚,末將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種師閔哈哈大笑:“老弟莫要客氣,你這麼拘謹就見外了,是不是嫌棄老哥我了。”
“相公,末將是感懷身世。若不是相公鼎力相助,末將至今還是個渾渾噩噩的軍棍。”
種師閔大大的吐了口氣:“老弟呀,老哥戎馬一生,遇人無數,不怕身邊的將校嫌妒,你是唯一一個讓老哥我踏實的人。江山有待人才出,長江後浪推前浪呀!”
沈放得了這麼高的評價,又起身拜謝。
種師閔依然沒有阻止。
“老弟,我已上報朝廷,請朝廷撥犒賞十萬貫,以酬三軍。另外真定府李邈已答應供應軍糧八萬石,兵器甲仗一萬件。後續相州、磁州也有兵器運來,老弟大可放心了。”
沈放猶豫了一下,問道:“此次西進山西參戰,主將是何人?”
這個事沈放琢磨了許久,目前自己羽翼未豐,還需要趙宋朝廷扶持,不能太露骨的抗命。
他不想這個時候就出現個頂頭上司,左右自己的想法,真到了那時,撕破臉也要把隊伍獨立出去。
大宋軍隊體制已腐爛到根,跟著他們走只有進墳墓。
沈放沒有自省,要是自省一番,他會發現自己已是妥妥的割據軍閥一枚。
種師閔又是大笑:“還能有誰?除了小旋風沈放,無人可擔此任!”
種師閔又環指眾將:“這些將校,你若看得上,隨便指派,老哥我當即答應隨你出征。”
沈放抱拳道:“相公,此次前來,沈放有個不情之請。”
“哦?你說。”
“沈放半道出家,初為廂兵,後因相公襄助才有機會擢升禁軍副統制。此次出兵,我想打西軍的旗號,拜入相公門下,以報相公知遇之恩。”
種師閔大大的愣住了。
張思麒、方大宸等人也是愕然。
侯勇灑然道:“沈將軍忠勇無雙,侯勇追隨相公十八載,願拜沈將軍為大哥!”
說罷,侯勇挺身出列,端端正正的對沈放一拜。
沈放欲出手阻攔,卻被種師閔伸手攔下了:“老哥我無後,侯勇打小就跟隨我,視如己出。侯勇願認你為大哥,是他打心眼裡敬佩於你,不必阻攔他跪拜。”
突然,傅彪哈哈大笑道:“岔輩了!侯勇稱你為大哥,可是相公喚你為老弟。沈兄弟,你該如何認這門親戚?”
沈放也覺尷尬,不知如何回答。
種師閔卻爽朗大笑:“侯勇認他的大哥,我交我的忘年交。不岔輩!”
說罷,種師閔拍了拍沈放的後背,沉聲道:“老弟,你肯打西軍旗號,老哥我感激不盡吶!”
沈放滿眼含淚:“沈放定不負相公厚望,捨命也要替种師中相公扳回一城,還西軍一個公道!”
種師閔連道三聲“好”,大喝:“置酒!”
這頓酒,眾將吃得其樂融融,酣暢淋漓。
酒過三巡,沈放對傅彪說道:“傅大哥,你身上傷未癒合,此次出兵,你就不用去了。”
傅彪滿臉通紅:“那哪能行,你不是說代表西軍出征麼?俺這個老西軍躲起來像話嗎!”
“不,這次你的腹部傷太重,萬一傷口再次破裂,會危及性命。”
“這又有甚麼所謂,大丈夫死則死矣,留得一身威名俺就瞑目了!”
沈放搖搖頭:“金軍正當巔峰期,想要打敗它收回故土非一朝一夕之事,現在就死則死矣,白白浪費了傅大哥一世英雄。”
張思麒笑道:“沈統制說的沒錯,傅彪你大可放心,金軍一日不退兵,便有的是機會你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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