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苒看見周聿桁的欲色在瞬間收斂乾淨,藍色煙花的光亮中,他的神色寸寸冷下去。
他鬆開她,轉身去另一邊接電話。
溫苒看不見他的神色,只看見男人高大的背影跟夜色漸漸融為一體,深灰色毛衣似不柔軟了,透出一股蕭肅沉冷的感覺。
這個電話接的時間有點長,直到藍色煙花放完,他才轉身朝她走來。
“有個津城的朋友來了,我出去一趟。”
溫苒看著夜風吹動他額角的碎髮,想起那次紀念日,他離開電影院說公司有事,其實是去見江曦瑤。
他騙她。
其實騙不騙都無所謂,反正要離婚了。
溫苒這麼想著,苦澀牽下唇,想說“好啊”,話到嘴邊卻變成:“津城什麼朋友,我見過嗎?”
不甘心,就算要離婚了也不甘心。
她寧可週聿桁大大方方地說,也不要騙她。她不是傻子,能讓他騙一次又一次。
已經被騙過一次,這次她就要撕開虛偽的面具,讓他騙不下去。
周聿桁眸底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揉下她的頭:“你不認識的人。”
“你帶我一起去不就認識了。”
溫苒說得輕描淡寫,垂在身側的手卻不自覺攥緊,指甲陷阱掌心,細密密的痛感。
周聿桁頓了頓:“不方便。乖,在家等我回來。”
溫苒鬆了手,也鬆了心,一次不甘犯賤又換來傷自己的一刀,她笑起來,眼眸彎彎:“嗯。”
周聿桁走了。
樓下依然熱熱鬧鬧,麻將聲電視聲煙花爆竹聲,編織出新春的樂章,這樣一片熱鬧歡樂的氛圍中,老宅走了兩個人,沒人注意。
大年三十路上的車不多,跟蹤很容易暴露,溫苒一直保持著距離,跟得很小心,周聿桁沒發現後面的黑色車。
車停下,溫苒望著醫院住院部大樓的燈,倏地笑了。
笑著笑著,眼角有淚流出來。
她抬手擦掉,下車先去了趟醫院門口的花店。
敬業的花店老闆全年無休,大年三十還營業,溫苒花高價買了一束白菊花。
周奶奶說得沒錯,難堪的不應該是她,而是不要臉的小三兒,她有名有份,憑什麼要被渣男賤女欺負到頭上。
既然大過年的不想好過,那就都別好過!
……
溫苒抱著白菊花,直接上到江曦瑤住的樓層。
一出電梯愣了下,走廊站了一排穿黑西裝保鏢模樣的人,那架勢跟黑社會差不多。
黑社會攔住她:“小姐,你找誰。”
溫苒望一眼黑社會背後,走廊空空蕩蕩,連護士臺都沒人,像包場了似的。
第一次見醫院包場的。
“我找江曦瑤,不能過去嗎?”
黑社會大晚上戴著裝X的墨鏡,鐵面無私:“不好意思,我們要去通報一聲。”
溫苒奇怪這是來了什麼大人物,聽上去還跟江曦瑤認識,所以她這捧白菊花今天是送不出去了?
沒等她想到怎麼處理這捧白菊花,周聿桁大步從病房出來。
“你怎麼來了?”
男人肩膀挺闊,身量又高,將她擋得嚴嚴實實,溫苒沉靜看他:“我不能來嗎?”
本來沒打算太平過,溫苒也必要兜來兜去:“你跟我說你來見朋友,可你來的卻是江曦瑤的病房,就憑我們的關係你其實不用騙我,直接大大方方說不好嗎。”
周聿桁下頜線繃得很緊,情緒晦澀複雜,卻還是放低了聲音哄:“乖,你先回去,以後再跟你解釋。”
溫苒深吸一口氣想壓下情緒,可惜失敗了,她瑩潤的眼眶在白熾燈下泛著光:“周聿桁,我們沒有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