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奴婢,你們是暫住在我安居堂的客人。我喚你銀珠姐姐,小金花喚我姨姨,就這麼說定了。”將籃子放到桌上,前院後院走了一圈:“自我搬到這裡,安居堂還從未這般乾淨整潔過。”
銀珠一臉寵溺地笑了:“掌櫃的不怪我們自作主張就好。”
銀珠與金花很有分寸,打掃的都是公共區域,像書房,庫房,臥房這些私人區域未曾踏足。用過午飯,提著常佩蘭給的籃子進了書房。開啟,是兩包鹽。一包官鹽,一包私鹽。好端端的,常佩蘭為什麼送她兩包鹽?這兩包鹽與她的死又有什麼關係?吳家經營的買賣很多,唯有不涉及鹽類。
官鹽需得經由官家渠道,吳家只是普通商戶,沒有販賣官鹽的資質。私鹽相對簡單些,然販賣私鹽有違法度,以吳家的家業不至於涉險。
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不若等天黑之後去找沈渡問問。官鹽也好,私鹽也罷,都與官府有關,讓他一個縣令去查,總比她這個小掌櫃來的方便。
縣衙,書房。
沈渡的臉色異常難看,讓跪在下面的眾人瑟瑟發抖。
朝廷的運鹽官船在安平縣內覆沒,數十萬石食鹽沉入水中。蹊蹺的是,船沉了,鹽沒了,連同裝鹽的麻袋一同消失。上面勒令安平縣令詳查,期限十五日。
十五日內若未查清,便要治安平縣令一個瀆職罪。
“大人,依下官看,這沉船一事實屬蹊蹺。”方海拱手道:“咱們安平縣的河渠與別處不同,地勢相對平緩,除冬季外,其餘三季皆是風平浪靜。饒是冬季,河上風浪最大時,也不足以掀翻一艘普通漁船。這運送官鹽的官船可比漁船大多了,哪能說翻就翻。”
柳懷安繼續道:“官船與私船不同,尤其這運送糧草的官船,無論是押船的官員,還是打雜的皆識水性,斷不會任由船沉,不管不問。”
黃柏用餘光看了看方海和柳懷安介面道:“除了官船上的隨行人員,河岸兩側還有護船的縴戶,不至於連一點官鹽都打撈不上來。下官覺得,此次沉船怕是有人故意為之,其目的是將官鹽變成私鹽進行販賣。許多年前,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沈渡擰眉:“許多年前?”
黃柏掐著手指算了一下:“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大人尚未出生,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青州府常家,祖上三代皆是皇商,為人低調,不喜張揚。常家做官鹽生意,與漕運和漕幫皆有關係,且關係不薄。無論是運送官鹽的官船,還是運送其它物品的私船,只要掛了常家的旗子,必是暢通無阻。
按說這常家的財富已非常人可比,只要不作奸犯科,再富貴個百年不成問題。然這常家貪心不足,竟被眼前利益所惑,勾結匪盜,製造翻船事故,將官鹽變為私鹽,從中獲利。輝煌一時的常家就這麼沒落了。
“常家?”沈渡琢磨著,突然想到了吳家祠堂裡那塊蒙塵的牌位:“常家是何結局?可有後人在世?”
黃柏仔細想了想,“涉及官鹽,常家被判的極重,除了族裡出嫁的女兒以及五歲以下的孩童,餘下之人皆被處斬,連個流放的都沒有。”
沈渡:“常家可有個女兒叫常佩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