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不怪他被富貴權勢迷了眼,不怪他另娶佳人拋棄結髮妻,怪他娶了佳人還要拖累她,怪他兒女雙全,子孫滿堂,卻叫她苦守半生,孤苦無依,平白誤了一生。
男人被妻子懟的啞口無言,然他理虧,怕惹眾怒,不敢在父老鄉親面前顯露。他此次回來是想修繕祖屋,落葉歸根的。年輕時不覺得家鄉可貴,年紀大了就想葬在故土。
回來前,他想過可能遇見他的髮妻,卻沒想過會是這般尷尬的局面。為徹底解決這件事,他讓小廝去找妻子,逼迫妻子籤和離書。作為補償,他可以給她一筆銀錢,確保她餘生無憂。
那夜,向來節儉的妻子燃了一夜燭火。
第二天,天還未亮,鄰居聽到她家院裡傳來“撲通”一聲。扒著院牆一看,只見一柄紅傘落在井邊。
紅傘是成婚時男人送妻子的定情信物,妻子小心翼翼收藏了四十年。紅傘旁邊是男人命人送來的和離書,和離書上並未簽字,而是妻子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下的一句咒言。
男人勃然大怒,命人封了水井。
這井在民間屬於陰物,將投井之人封入井中是讓人死不瞑目,死後不得安生。
“慘!太慘了!”慕笙託著下巴坐在臺階上:“成婚當晚丈夫出征,苦等四十年好不容易等到丈夫回來,卻是拖家帶口的。沒有道歉,沒有解釋,只有被迫的敷衍和一紙顧全丈夫顏面的和離書,我若是她,死後必化為怨鬼,向那負心漢,薄情郎討命。”
“誰說不是呢?”吳管家啐了一口:“這傳說中的妻子就是化成了怨鬼,向那負心漢,薄情郎討了性命。”
“如何討的?”慕笙的眼睛亮晶晶的:“是扒皮了,還是抽筋了?”
吳管家沒想到小姑娘口味這麼重,聽見鬼神之事不僅不怕,反而一副很興奮的樣子。吳管家用餘光瞄了沈渡一眼,將話題岔開:“只知道那負心漢,薄情郎死了,如何死的不甚清楚。”
沈渡開口:“此事與我那個表弟妹有何關係?”
說了這麼會兒話,吳管家已經不像方才那般侷促,隨意道:“少爺娶親,原是不從那附近過的。可巧那天出了事,好好的官道上竟然落下幾塊巨石。”
要將巨石搬開,需得幾個時辰,屆時天都黑了。迎親的又不能走回頭路,不吉利。思來想去只能繞道,這唯一的一條小道就在陰魂鎮附近。
在官道時天氣晴好,臨近陰魂鎮,突然變得陰沉。凡是安平縣人都聽過關於陰魂鎮的傳說,迎親隊伍腳步匆匆,只想儘快透過。經過一處亂墳崗時,飄來許多紙錢。紙錢有新有舊,與風糾纏著撲向轎子。
快要走出亂墳崗時,風勢漸大,轎子被吹得搖搖晃晃。左前側那名轎伕被紙錢打到眼睛,腳下一絆,轎子一歪,新娘子差點掉出來。好在喜婆及時扶住,這才有驚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