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畸亭本想好好修整一番,所以並沒著急展開觀海之術。
可這剛一展開,便察覺到不對。
篝火的暖意被一股森寒凌厲的殺機驅散。
“來了!”
他低喝一聲,迅速站起,一把將尚在低頭刮磨木盤的苑陶拽到身後。
苑陶驚道。
“來得這麼快?”
幾乎同時,一道身影裹挾著刺骨的罡風,轟然砸落在密林的亂石堆上。
碎石飛濺,煙塵瀰漫中,那人直起身來。
來者身量中等,面容冷硬,一身三一門素白道袍纖塵不染,正是之前三人中的頭領。
這次,只有他孤身前來。
他手中還拿著件長條物事,並非長劍,而是一柄瑩白玉尺。
尺身隱有清光流轉,透著清淨與鋒銳,像是件法器。
他目光如冰錐,投向谷畸亭與苑陶,怒聲斥道:
“我知道你是誰!無根生身邊的谷畸亭!苑金貴那妖人已伏誅,他兒子留不得!還有你谷畸亭...”
玉尺遙指谷畸亭,“全性妖人,今日一併了賬!”
話音剛落,一股磅礴氣勢猛然爆發!
空氣被擠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此人周身氣機圓融流轉,隱隱透出逆反先天,重塑己身的玄妙。
這是……逆生二重!
谷畸亭瞳孔微縮。
這傢伙是誰?
原著裡從沒見過,他自稱陸瑾的師弟,修為竟精進至此!
之前交手,看來他根本沒盡全力。
“殺我?口氣不小。”
谷畸亭擋在苑陶身前,嘴角扯起慣有的笑容,眼神卻銳利得很。
“三一門何時成了代天行罰的劊子手?連半大孩子也不放過,這份‘正道’的殺性,倒比我們這些‘妖人’更烈幾分。”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稚子懷恨,他日必成禍胎!休逞口舌之利,今日便讓你們知道,殺你們者,三一門田龍!”
田龍厲叱一聲,身形未動,手中玉尺已隔空點出。
嗤——!
一道純白劍氣,帶著淨化一切的清淨意志,跨越數丈距離,直刺谷畸亭面門!
劍氣未至,那鋒銳無匹的意蘊已刺得人眉心生疼。
“觀海之術,開!”
谷畸亭心中警兆狂鳴,念頭電轉間,周遭氣流、塵埃軌跡、對手炁息流轉的細微變化,盡數瞭然於胸。
他足下不動,腰身卻以違反常理的微小角度側擰,那道足以洞穿鐵石的劍氣擦著鬢角掠過,帶起幾縷斷髮,狠狠轟在身後巖壁上,炸開一片蛛網般的裂痕!
“躲得好!”
田龍冷哼一聲,顯然沒指望一招建功。
他身形一晃,如白虹貫日,已拉近了距離,手中玉尺化作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清光殘影,尺尺不離谷畸亭周身要害。
尺風呼嘯,攻勢中盡是逆生二重那沛然莫御的巨力。
谷畸亭將身法催至極致,整個人在密林中飄忽不定。
面對凌厲的玉尺,他雙掌翻飛如穿花蝴蝶,或拂或引,或撥或錯,掌緣裹著精純元炁。
每次與玉尺相觸,都絕不硬碰硬,而是用最高明的卸力技巧,要麼將磅礴力道匯入大地,引得地面陣陣震顫。
一時間,密林內尺影縱橫,掌風呼嘯。
谷畸亭的身影在狂暴清光中輾轉騰挪,險象環生。
他就像暴風雨裡的一葉扁舟,看似隨時會被巨浪吞噬,卻總能在間不容髮之際避開致命鋒刃。
他的動作流暢又詭異,帶著近乎舞蹈的韻律,把“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的武學至理演繹得淋漓盡致。
但絕對的個人境界的壓制,不是單靠技巧就能完全彌補的。
逆生二重的炁息精純綿長,玉尺威能更是驚人。
谷畸亭每次精妙卸力引導,都要消耗巨大心神與元炁。
額角滲出細密汗珠,呼吸也漸漸有些急促起來。更。
可怕的是玉尺上附帶的清淨之意,不斷侵蝕他護體元炁,帶來陣陣滯澀感。
更讓他有種不要再打下去的念頭。
這法器,能影響人的戰意!
“妖人!看你能躲到幾時!”
田龍見久攻不下,眼中戾氣更盛。
他猛地變招,玉尺高舉過頭,尺身清光大放,一股比之前恐怖得多的氣息開始凝聚,顯然要動用更強殺招。
千鈞一髮之際,谷畸亭腦中本能閃過一個念頭——撕裂眼前空間!
只需一瞬,他就能帶著苑陶遁入虛空脫離險境。
可念頭剛起,一股源自靈魂深處,冰冷徹骨的鎖鏈感驟然降臨,彷彿有無形巨手攥住他的神魂和奔流的炁息。
身體內部,沉寂的系統核心爆發出只有他能感知的尖銳警報聲,強行掐滅了調動大羅洞觀的所有可能!
媽的!系統怎麼回事?!
怎麼開始干擾我運用大羅了?!
“呃!”
強行中斷的反噬讓谷畸亭氣血翻湧,動作不可避免地出現一絲極細微的凝滯。
高手相爭,剎那便是永恆。
谷畸亭身形微頓的瞬間,田龍眼中厲芒爆閃。
“死!”
凝聚恐怖力量的玉尺,帶著淨化一切的清淨白光,如天罰之刃撕裂空氣,直劈谷畸亭因反噬而微露破綻的左肩。
這一擊若中,即便不死,也必是筋骨盡碎的重傷。
玉尺的鋒銳寒意幾乎已觸及面板。
“谷叔!”
苑陶的聲音,在谷畸亭的身後響起。
縮在巖壁陰影裡的苑陶,目睹谷畸亭為護他陷入絕境,看著那柄要命的玉尺即將落下。
爹孃慘死的畫面、新墳前混著血淚的誓言、剛才谷畸亭平靜講述的“器之用”……
所有一切,在這一刻都被那柄索命玉尺點燃,化作焚盡理智的滔天業火。
苑陶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野獸般嚎叫,猛地從懷裡掏出兩樣東西。
一塊漆黑如墨,隱隱吸附周圍塵埃的奇異“磁砂”,還有那枚冰冷,象徵父親慘死的車鑰匙殘片。
他看也不看,一口咬破舌尖,噗地一聲噴在磁砂和金屬殘片上。
“以血為引!以恨為薪!給我……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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