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艮摔在碎磚上,谷畸亭順手托住他下巴往上一掰!
咔的一聲,牙齒咬破舌尖。
血腥味炸開,他猛地甩頭,盯著暗下去的銅鏡直喘氣:“引魂鏡……差點兒栽在溫柔鄉里回不來了……”
當!
谷畸亭踹飛藥人手腕,鐵鏈噹啷砸地。
“引魂鏡?五代十國的幻陰宗手段。”
他盯著鏡中碎光,記憶翻湧,“聽老全性說過,這幫雜碎用鏡子勾人心,幻象越溫柔,吸炁鉤子越狠,吸乾精炁就醃成藥人,三魂七魄都嚼碎了吞。”
高艮盯著藥人翻白的眼珠:“師門典籍提過,專挑心性剛正的弟子‘破執’,實則拿人當爐鼎煉炁。”
“現世就現世吧,”谷畸亭一拳砸在藥人臉上,故意避開鏡面,“鏡子挑人倒準,專找你高哥這樣的的主兒,心裡那點軟乎勁兒最招邪。”
他斜眼瞅高艮發紅的耳尖,調笑道。
“少廢話!”高艮剛要發作。
三具藥人突然抽搐著爬起,紫黑脈絡爬滿臉龐,舉著鐵鏈劈頭砸來。
最前頭的腕骨凸出,鐵鏈破空竟帶劍意。
谷畸亭猛地矮身,倒鉤擦著頭皮劃過,在石牆上濺出火星。
他一記左勾拳砸中對方面門,藥人卻毫無反應。
“奶奶的!邪炁醃透了,沒痛覺!”他貼著斷牆翻滾,衝高艮吼,“別慈悲了!打暈他們!”
高艮連退三步,牙關緊咬,這些人本是無辜者,而且都是被控制的狀態。
真要下死手的話,他高艮還真下不去手。
“躲開!”谷畸亭推他一把,刀刃擦著高艮腰側劃過,割開他的白衫。
谷畸亭急得直罵:“用一氣流的卸力三式!震經絡不傷筋骨的那種!我知你下不去手!打暈他們!”
高艮猛然驚醒,欺身上前,掌刀劈向藥人後頸。
掌風帶起碎磚,觸到面板時轉成螺旋勁——正是一氣流“水纏勁”。
咔嗒三聲,藥人脖頸歪向一側,紫黑脈絡褪去,悶哼著倒地。
他甩了甩髮麻的手腕,耳尖通紅:“老子本來就要打暈他們……要你提醒?”
谷畸亭蹲地喘氣,調笑道:“高哥這招‘打暈不殺’,比名門正派實在多了。剛才要不是我推你,這會兒你怕也成藥人了吧?”
高艮彆扭地嗯了個半天,終究憋出句“謝了”。
谷畸亭一愣,隨後摸著肚皮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死腦筋,果然是有趣極了。
谷畸亭擦了擦笑出的眼淚,高艮正拿袖口蹭汗,忽然見這混不吝的主兒脊背猛地繃成弓狀,一臉嚴肅。
“怎麼了?”高艮不解的問道。
東角廢墟邊,原本若隱若現的淡淡紅炁波紋竟憑空消失了,半點痕跡都尋不著。
方才激戰中他就察覺有第四個人躲在暗處,那炁像浸了腐油的紅繩,黏在鏡中邪炁上甩都甩不掉,這會兒倒好,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谷畸亭沒搭話,忽然盯著右側挑眉。
只聽碎石路傳來撲稜聲,一個鋥光瓦亮的光頭冒出來,脖子上十八顆菩提子甩得叮噹響。
“阿彌陀佛!”和尚望見地上的藥人,猛地剎住腳,“你二人怎敢在此煉邪物?”右手結降魔印,佛珠泛起金光。
高艮慌忙擺手:“大師誤會,我等..”話沒說完被谷畸亭懟腰眼。
這孫子堆笑湊過去:“大師看這藥人脖子,紫黑紋路是我高哥用‘水纏勁’震散的。”
和尚湊近:“倒真是一氣流手段。”
高艮趁機說明情況,和尚合十:“貧僧曇空,少林達摩院外門。也是為寶物而來……”
話未說完,他突然轉身蹲向藥人。
谷畸亭瞳孔驟縮,閃電般扣住他後頸,讓曇空嚇了一哆嗦。
“大師這炁味兒,跟剛才躲著的那位一模一樣啊。”
曇空渾身緊繃,佛珠散落。
“施主何意?”
“高哥你看,”谷畸亭盯著曇空僧褲前襟,“菩薩觀欲如執炬火,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僧人雖說入了空門,說到底還是男人,若因任何因緣導致失精,可是犯了突吉羅罪。大師你瞧瞧你的褲子……””
高艮望去,只見僧褲前襟一片水漬,混雜著古怪味道。
“鎖心猿、拴意馬,”谷畸亭語氣陡然冷下來,“色慾蛀空的傀儡,也配稱少林弟子?”
話音剛落,他猛地拽開曇空,將其與藥人徹底分開。
(注:突吉羅罪是佛教戒律中,對僧人諸如衣冠不整、露齒戲笑、跳渡溝渠等違犯威儀相關戒條的惡作、小過等輕罪的統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