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艮被穴位製得使不上勁,卻仍盯著對方眼睛,一字一頓道:“要殺要剮隨你們,但得把谷畸亭放了!”
“少他媽談條件!”
牧術踹向他腰間,疼得他悶哼一聲。
“全性妖人就得死,跟妖人勾連的..”他蹲下捏住高艮傷口,故意手掌用勁兒,“更得陪著一塊兒下黃泉!”
牧術指尖的青芒在高艮眼前晃得刺眼,他蹲下身子,指尖幾乎要戳進高艮眉骨處的面板。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谷畸亭蜷縮的餘光掃過灶臺,那口半人高的鐵鍋還在咕嘟冒泡,麵湯表面的油層被熱氣頂得翻湧,騰起的白煙正往他這邊飄。
他伸出手勾住了灶臺上的鐵鍋,朝著那邊扔了過去。
“什麼玩意兒...啊啊啊!”牧術本能地抬頭,滾燙的湯滴已濺在手背,疼得他猛地縮手。
半鍋滾水帶著灶餘溫嘩啦啦扣在頭頂,渾身上下瞬間冒煙,後背面板髮出滋滋的灼燒聲。
他慘叫著滿地打滾,青芒指的炁流隨之潰散。
王輝剛罵了句“媽的哪來的邪門兒……”,轉身就看見谷畸亭不知何時站在灶臺邊,手裡攥著那根帶血的細針。
正是此前紮在他後頸的那根。
“你奶奶的!”王輝怒吼著剛要運炁,忽覺額間一涼。
方才散功時,他胸口鐵青色肌肉褪得七零八落,根本沒注意到谷畸亭逼近的腳步。
指尖觸到沒入額頭的細針尾端時,後頸的汗毛孔正對著灶臺飄來的熱氣,但此刻卻像被塞進一塊寒冰。
“你……”
王輝的話卡在喉嚨裡,只覺一股陰寒炁流順著針孔鑽向腦髓,渾身鼓脹的鐵青色肌肉瞬間癟了下去。
他瞪大眼睛望著走近的谷畸亭,對方正用袖口擦去唇角的血漬,嘴角掛著笑,眼裡卻結著冰。
“任何時候,都別散了自個兒的炁——王八蛋。”
谷畸亭指尖彈了彈針尾,細針立刻整根沒入,從後腦直接透出半截針尖。
王輝喉間發出嗬嗬聲,高大的身軀晃了晃,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後腦滲出的鮮血濺射在地面上,洇開一小片暗紅。
“全性妖人從來不是靠拳頭硬講道理....”他瞥向旁邊還在抽搐的牧術,指尖彈了彈濺在袖口的麵湯,“只要能讓對方死,尿盆子都能當兵器使。”
牧術後背的袍子黏著燙爛的皮肉,抬起滿是血泡的手想罵,卻只能發出含糊的聲音。
高艮趴在地上,盯著谷畸亭挺直的背影。
這小子不知何時將後頸細針給拔掉了。
谷畸亭轉身衝高艮勾了勾嘴角,而後緩緩說道。
“高哥,蒲公英為了活下去,也會隨著陰風飛,你說它是清白的,還是髒的。”
高艮一愣,還沒琢磨透話裡的意思,就見谷畸亭突然揪住牧術的後領,像拖死狗似的拽到面前。
地上的竹筷早被踩裂不少,他撿起來一把帶著毛刺的竹筷,轉手就扎進牧術的臉上。
每扎一下,牧術的哀嚎聲就混著鮮血濺在他臉上。
谷畸亭臉上依然掛著笑說道。
“甭管是全性的泥塘還是名門的清水池,蓮花乾淨與否從來不是在長哪兒,根扎爛泥就得隨波逐流?那他娘都是放屁!關鍵看你是想做爛泥裡往上鑽的硬骨頭,還是池子裡跟風晃的軟浮萍。世道越髒,越得把腰板挺直了,身子沾點泥算啥,心要是黑了,穿再幹淨的衣裳,裡頭也是蛆蟲爬滿的爛瓤子。”
直到牧術沒了動靜,谷畸亭才鬆開手。
竹筷噹啷一聲落在地上,他撐著膝蓋喘氣,抬頭時臉上的血還往下滴,卻笑得像極為開心。
“我們全性是不講規矩,可在我這兒,只講怎麼讓自己安全的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