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黑氣鑽進趙大山眉心的剎那,他渾身肌肉驟然擰成一股麻繩狀。
棉襖底下傳來骨頭錯位的咔嚓聲,肩膀詭異地高高隆起,後腦勺冒出一撮蓬鬆灰毛,狀若狐狸尾尖。
谷畸亭躲在石後心頭猛地一震。
這正是東北老輩人說的“仙家借體”!
不同於正經仙家附體時的清光流轉,此刻趙大山周身纏繞的黑氣濃得化不開,黏糊糊如瀝青般淌落,就算普通人也能瞧得真真切切。
再看他的臉,腮幫子鼓得像塞了兩隻活耗子,面板下泛著青灰色的凸起,分明是狐狸尖牙在往外頂。
一雙眼睛徹底變了,黑瞳縮成兩道豎線,眼白浸著血絲,活脫脫老林子裡成精的邪祟。
“不對!這不是保家仙,是野仙!”
谷畸亭喉間發緊。
他早該想到,野路子請仙不拜堂口不通仙緣,偷符借炁招來的必是沒開靈智的畜生精。
此等野仙,在老輩人口中便是妥妥的“妖精”,專靠啃食香火喝人血修那歪門邪道。
果不其然,趙大山脊樑骨驟然弓成彎弓,嗤啦一聲棉襖裂成碎片,背後竟甩出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尾端沾著黏糊的不知名玩意兒,瞧著像在墳堆裡滾了十年的醃臢物。
他喉間發出嗷嗚嗷嗚的怪叫,腥臊氣混著風雪灌進谷畸亭鼻腔,簡直難聞至極。
這分明是老林子深處餓紅了眼的狐狸嚎。
“肉!肉!”趙大山突然伏地亂嗅,十根手指蜷曲成爪子摳進雪地,聲音尖細如刀刮鐵鍋,“這麼瘦的肉……”話未說完,他尾巴甩得雪花亂飛,竟真如四腳獸般撲向狂寂,滿嘴尖牙在雪光裡泛著青芒。
狂寂仍似枯骨般坐著,直到趙大山的尖牙狠狠咬進他肩膀。
血珠子“噗”地濺開,紅得發黑,哪像方才山雀那點淡紅!
谷畸亭眼皮狂跳,這分明是活人鮮血!
狂寂肩頭鮮血淋漓,卻似渾然不覺,垂在膝頭的指尖突然掐出個古怪法印。
他微闔的眼縫裡溢位淡淡金芒,唇角勾起抹微笑,喉間滾出低沉經文,聲線竟比風雪還冷三分:“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自在天中魔,無善亦無惡,斬卻心頭執,焚盡世間惑......”
這經文初聽平平,可每一個字落進人耳,都像敲在人脊樑骨上的悶棍。
東密一郎忽覺太陽穴突突直跳,當即反應過來。
“八嘎!是他自在化天魔咒的心術經文!”
東密一郎脖頸上的八尺勾玉猛地發燙,他臉色青白交加,一把將神官井上拽到身後。
那井上剛往他背後縮,就見狂寂指尖法印一變,經文陡然拔高:“心無掛礙故,無有恐怖——”
話音未落,井上只覺耳孔生疼,忙摸出兩張符紙按在耳後,符面上的咒文瞬間亮了起來。
東密一郎咬破舌尖,將血抹在勾玉上,嘴裡嘰裡咕嚕念起密宗護身咒,周身形成菱星法陣。
而那被野仙附體的漢子此刻正抱著狂寂肩膀啃咬,卻突然渾身發抖,狐狸耳朵耷拉下來,尾巴上的黑毛竟開始簌簌掉落。
谷畸亭躲在石階上正看得納悶,不明白他們為何會如此緊張。
下一秒,眼前景象突然劇變。
漫天風雪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濃稠如血的霧氣,腳下雪地變成黏膩的血色泥沼,抬眼望去,只有他和趙大山站在這詭異空間裡,狂寂、東密等人全都消失不見。
“糟了!進入內景了!”
谷畸亭有些恐懼的說道。
“不!這還不算是內景,準確的說應該是欲界魔境。”
谷畸亭的指尖微微發顫。
系統並沒有封鎖他前世對《一人之下》分支劇情的記憶,加之他私下查閱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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