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唯唯諾諾地跟著二人後面,瞻前顧後,左右為難。
紅衣男子上前,在陸柏耳邊小聲道:“陸相,懷武侯是皇戚,若是真犯了謀逆大罪,也應在八議之內啊!”
陸柏直接橫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王爺,懷武侯仗著此次北梁之戰大捷,便不將王爺您給放在眼中!這是何等的囂張!此人……”
“陸柏你個老匹夫!人家打了勝仗回來看看自己的親外甥幹你屁事?”那位紫衣男子邊說邊擼袖子,“我可告訴你,我們樞府還有人呢!一天到晚狗仗人勢,欺負到你爺爺頭上來了!”
靈萱躲在暗處,不由得輕笑一聲。
這位想必是個樞密院的老將,看到陸柏告狀同僚,正不服氣呢!
陸柏見他一副要打人的架勢,皺著眉頭冷臉將他瞧著,“豎子!本相是大儒,不屑與你這般粗鄙之人為舞!”
“呦呵!你還大儒呢?人家陳相才是正兒八經的大儒!你頂多算個碩鼠!”老將軍一臉鄙夷,叉著腰來回走了幾步,“是!我是個粗人!你一個大儒拽著我一個粗人跑到聖上跟前評理!你是個大儒!”
拓跋冷淵一臉看熱鬧的表情,見他們吵得差不多了,玉指捏起銅壓尺在桌上輕輕敲了幾下,“諸位可鬧夠了?”
兩人這才安靜下來,互相瞪了一眼彼此,鼻孔出氣哼了一聲。
拓跋冷淵笑道:“安國公乃樞府老將,懷武侯也算是國公一手帶出來的,如今戰功赫赫,也少不了國公的功勞。”
國公袁杭垂拱著身子道:“老臣不敢。”
他瞥了一眼陸柏,繼續道:“此事明淵做的屬實不漂亮,這才叫人落了口實,老臣回頭定會好好訓他的!”
“訓就不必了,明淵早已不是當年的明淵,他既為人父,也為人舅了,國公訓了他,他一個堂堂的侯爺臉面該往哪兒擱呀?”拓跋冷淵邊說,邊把玩銅壓尺,語氣悠然。
這為人父,是當今沈美人的父親,這為人舅,又是七殿下的親孃舅……
明淵早已不是當年的明淵,座上之人也早已不是當年不受寵的皇子,而是如今權傾天下的攝政王。
袁杭再粗鄙也不至於聽不出來這話的含義,他大驚,誠惶誠恐道:“王爺恕罪啊!是老臣愚鈍!老臣只是想懇求國公,能看在他為國建功的份上,能……”
陸柏見他氣勢弱下來,上前將他打斷,洪亮的嗓音如雷貫耳:“安國公這是明知懷武侯犯罪,還要向王爺求情嗎?如今王爺監國,有權確定這些臣子的生死。”
他半抬著眼看向座上之人,“若是王爺現在不處理此事,御史臺在明日之前也定會知曉,屆時王爺該如何向文武百官交代,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呢?”
“咚”的一聲!
壓尺撞擊到桌面,拓跋冷淵依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
他抬頭看了一眼停下的陸柏,笑著解釋道:“這物件不聽話,本王摔摔它。”
靈萱抿唇偷笑,那人倒是慣會打比方。
陸柏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拓跋冷淵打斷,聲音懶懶的:“泰嶽就不要勸本王了,懷武侯周明淵回京這事兒朕早知道了,是朕讓他回來的。”
袁杭聞言一愣,可陸柏卻氣得鬍子發抖:“那本王也該事先同微臣商議一番,怎能……”
“好啦!泰嶽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拓跋冷淵放下壓尺,打著呵欠靠在椅背上,“本王也困了,你瞧瞧,溫尚書也困了?這大晚上的,還把人拉出來,多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