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找到蒲團的,便都站著觀看。
宋子謙目測。
整個西河學宮內部,至少六七百人。
爭辯還沒有開始,吳梟看向扇臺下,找到吳幹,對他點點頭。
吳幹領會,離開了期會現場。
宋子謙把一切看在眼中,不動聲色地問道:“牛糞準備了嗎?”
吳梟回過頭,道:“準備了,我好奇問一下,等會兒他們爭得頭破血流時,撒他們身上用的嗎?”
宋子謙笑著搖搖頭,“當然不是,牛糞是用來燒的,吩咐下去,讓人把牛糞放到那邊架起的青銅簋下,熥一熥,等起風時扔進火中!”
“這天氣怎麼可能有風?”吳梟抬頭看了看天,覺得不可能有風。
但見宋子謙皺眉,也不多說,招手叫來一個士兵,低語幾句。
吳攸剛從臺下走回,看著宋子謙與吳梟交談後,又安排士兵,他便好奇道:“你們兩個說什麼呢?說得這麼投入?”
宋子謙笑道:“少將軍問我性本惡,還是本善,我正跟他探討呢!”
吳梟頷首。
吳攸笑著道:“我這兄長,向來不喜歡這些東西,我猜如果不是你,他沒有興趣參加這種期會。”
一旁公孫徹插口道:“學術探討,確實無聊,如果不是方棠邀請,我也不來湊這熱鬧。”
高嶽沒有吭聲,但表情相似。
在他看來,吳梟與吳攸爭鬥太過明顯,在這種重要場合,宋子謙卻居中坐著,吳梟與吳攸一左一右陪同。
質子能做到這個份上,也真讓人驚訝。
他和公孫徹,都只能屈居後排。
但哪怕規矩不對,高嶽與公孫徹,也沒人提出。
畢竟,如果不讓宋子謙居中坐下,讓誰坐中間,就成了提出者的難題。
這樣挺好。
隨著時間流逝,方棠終結了私下討論。
讓認為性本惡的學子,居左就坐,認為性本善的坐扇臺右邊。
方棠坐在蒲團上,溫和道:“諸位安坐,今日吾等齊聚西河學宮,承先賢之志,啟智慧之門,不奢求明辨天地至理,但求明辨人之性善與性惡。”
他稍作停頓,吐息後,繼續開口。
“遙想上古,堯舜垂拱而治,天下歸仁,似見人性光輝如日月經天。”
“又聞桀紂暴虐,生靈塗炭,亦如幽谷寒風,刺骨錐心。”
“人之於世,究竟善為本,惡為本?一直未有定論。”
“今者,我學宮諸子,承先賢之遺緒,發時代之新聲,將以舌為劍,以理為鋒,剖解這千古之謎。”
“望諸子秉持周禮,循聖之途,激辯真理!”
“若論有所得,功在天下,若論有所失,亦當為正我之鏡。”
“人性之本,究為何物?且看諸子,如何抽絲剝繭,如何激濁揚清!”
言罷,方棠向扇臺下介紹性本善擁護者公孫義元等學子,接著又介紹性本惡擁護者高叔肩等學子後,爭辯開始。
宋子謙作為旁觀者,也不禁對方棠高看一眼。
做學術,方棠是認真的。
不然說不出這種話。
也幸虧當時自己存了別的心思,想要保住方棠的命,此人,於他未來有大用。
眼看時近中午,宋子謙眯眼望向學宮外的一些枝葉茂密的大樹,心中唸叨。
‘黑夫啊黑夫,你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