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之從袖中摸出一個小巧的錦盒，推到太子面前：“這裡面是‘急風散’，無色無味，只需半指甲蓋，摻在茶水或湯藥裡，就能催發‘牽機引’的毒性。李院判已將此物藏在藥箱夾層，只等陛下抵達合安城。”
趙衡掀開錦盒，裡面的白色粉末細如塵埃，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他指尖剛要觸碰，卻被周延之按住：“殿下小心，此物沾膚即滲，需用銀簪挑取。”
太子縮回手，喉結滾動了一下：“李太醫靠得住？他雖是我舉薦的人，可父皇待他不薄，萬一……”
“殿下放心。”周延之冷笑，“李太醫的家眷現在已經保護起來了，他不敢不從的。”
太子這才鬆了口氣，重新合上錦盒：“如此便好。只是父皇此行帶了三千羽林衛，勳國公又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李太子如何下手？”
“太子殿下，陛下給合安城題完字後，按照禮制鎮北王肯定會大擺筵席，到時候李太醫把這急風散倒到陛下酒裡……”
燭火晃動，映得兩人臉上都泛著陰狠。趙衡忽然想起一事，眉頭又皺起來：“陳平安那廝在北境眼線眾多，會不會察覺異樣？”
“察覺才好。”周延之眼中閃過一絲算計，“若陛下在合安城出事，陳平安難辭其咎！您想想，他剛請陛下題字，陛下就暴斃，天下人會怎麼看？定會說他為了掩蓋奪權的野心，弒君滅口！到時候您以監國太子之名昭告天下，傳檄北境討逆，名正言順！”
太子心頭一動，卻又猶豫：“可父皇若死在北境，陳平安會不會藉機發難？說我……”
“發難？”周延之冷笑，“殿下忘了，您如今是監國太子！陛下駕崩，您即刻在京城繼位，傳旨北境讓陳平安護靈回京，他若敢抗旨，就是謀逆。若乖乖回來，京城已是您的天下，還怕他不成？”
他指著案几上的輿圖：“何況合安城剛築好，人心未穩，陳平安未必敢在此時與您翻臉，倒是陛下此行，若真給了他正統性，日後您想動他，才是難如登天！”
太子聽得心頭火熱，猛地一拍案几：“好！就這麼辦！傳我令，讓京營暗中戒備，一旦北境有訊息傳來，立刻封鎖宮門，控制內閣和六部！”
“殿下英明。”周延之躬身應道，又補充道，“還有一事，需讓言官們明日早朝遞奏摺，就說北境初定，陛下萬金之軀不宜遠行，多勸幾次，顯得您孝心懇切，等陛下駁回後再啟程，更能堵悠悠眾口。”
燭火“噼啪”爆響，趙衡盯著輿圖上北境的位置，那裡標註著“合安城”的小紅點，像一顆扎眼的刺。他想起在北境時，陳平安是如何欺辱自己的，想起父皇對這個九弟的複雜態度，咬了咬牙：“好！就按你說的辦，讓李太醫盯緊父皇，等到北境後，就……”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眼底閃過一絲狠厲：“這監國之位，我坐得，這龍椅，也只能是我的。誰擋路，誰就得死！”
“屬下明白。”周延之應聲而去，殿門關上的剎那，太子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茶盞應聲落地，碎裂聲在寂靜的深夜裡格外刺耳。他望著殿外沉沉的夜色，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父皇，別怪兒臣心狠，要怪就怪你不肯早早把江山給我。
翌日清晨，太極殿的銅鐘剛敲過三響，文武百官已按品級分列兩側，文德帝即將啟程北境的訊息早已傳遍朝野，昨夜不少大臣都已經收到太子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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