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竹海的晨霧尚未散盡,十萬竿青竹正凝著露氣吞吐木行靈氣。莊思瑤指尖的青蚨木網剛將木煞核困在中央,那核桃大小的煞核突然發出蜂鳴,表面浮起的蜈形黑紋如活物般蠕動,在晨光中裂成萬千金芒。
爆裂聲如悶雷滾過竹海,晨露震落如碎玉,她腕間銀鐲迸出裂紋,青蚨木網“咔嗒”綻開蛛形裂痕,銀簪“噹啷”墜地時,崇賢的金火雙刀已被震飛,刀刃在空中劃出弧線,映著他旋身護人的殘影——懷中人的髮梢掃過他手腕,帶著木行特有的清苦氣息。
“思瑤!”崇賢足尖點地倒翻三丈,金瞳在煞霧中凝成實質。他看見莊思瑤踉蹌後退,素白衣襟被煞血染紅一片,銀簪不知何時回到她掌心,簪頭的青蚨木碎片卻泛著妖異黑光,與血煞盟弟子身上的蜈形紋如出一轍。
更驚心的是她瞳孔中翻湧的梅花龍虛影,那本該慈祥的面容此刻覆著煞紋,袖口露出的蜈形印記讓崇賢喉間一緊——五年前在離火島,他曾在血煞盟長老身上見過同樣的紋路。
“賢兒的金脈太強,”幻象中的梅花龍踏霧而來,衣襟染著與木煞核同色的青黑煞血,“若不煞化,遲早被金火反噬而亡。”
他枯槁的手指扣住莊思瑤手腕,煞血順著銀簪滲入她脈門,“用你的毒針,刺向他心口——這是為師當年與戰哥、長卿定下的護賢局。”
莊思瑤指尖無意識地扣向崇賢膻中穴,銀簪尾端的帕角在煞風中裂成碎絮。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可是梅花師伯說過,毒脈護賢,要護其心……”
話未說完,幻象中的師父突然掐緊她手腕,劇痛中她看見記憶碎片如竹影斑駁:九歲那年的藥廬,梅花龍握著她的小手教認毒針,竹勺碰著藥罐發出“叮”的脆響,蒸騰的藥氣裡,老人眼角笑紋盛著晨光:“思瑤,毒針雖毒,卻能救人——就像賢兒的金刀,雖利,卻要斬向煞霧。”
“護道者需棄私情!”幻象中的聲音突然冷硬,梅花龍袖口的蜈形紋爬向她手臂,“你忘了三年前在鏡湖,他為你擋下蜈形毒針,金脈逆衝三日未醒?若不煞化他的金脈,下次便是你替他死!”
太陽穴突突跳動,莊思瑤感覺有兩股力量在經脈裡撕扯。一邊是幻象中師父森冷的目光,一邊是記憶里老人咳血修補毒針的模樣——五年前那個梅雨季,梅花龍伏在藥案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卻仍在銀簪刻紋上渡著木行靈氣,咳聲震得藥櫃上的青蚨木擺件輕顫:“丫頭,為師用木行本源替你擋了煞化風險,你的毒脈,只會為賢兒而傷……”
“不!”咬破舌尖的瞬間,腥甜在口中炸開。莊思瑤指尖蘸著毒血,在崇賢心口飛速畫出護賢印——那是梅花龍臨終前塞給她的玉簡裡的圖案,當時老人指尖冰涼,在她掌心寫了三遍:“危急時刻,以血為引。”
銀簪在半空劃出弧線,本應刺向崇賢的尖端突然轉向,“噗”地沒入自己左胸“木心穴”,青蚨木根鬚如活物般從傷口迸發,將縈繞耳際的竹音震成齏粉。
崇賢的金刀恰在此時斬向木煞核,刀刃觸到核芯的剎那,萬千木行靈氣如潮倒灌。他看見核芯深處嵌著半片青蚨木,上面三道血手印已有些許模糊,卻仍能辨出“戰哥、長卿、梅花”的名字——那是初代三位掌門的血契,護賢根的本源。
核芯表面爬滿侵蝕的痕跡,卻被更堅韌的木行根系包裹,正是梅花龍的本源之力。
“思瑤!”崇賢接住踉蹌倒地的莊思瑤,看見她木心穴處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根鬚每生長一分,她瞳孔中的蜈形黑影便淡去一分。
銀簪“噹啷”落地,幻象中的梅花龍在消散前突然變了模樣:仍是那身青衫,卻沒有煞紋,眼中含著歉意與欣慰,袖口的蜈形紋褪去,露出底下淺淡的護賢根刺青——與莊思瑤後頸的印記一模一樣。
“賢兒,”莊思瑤指尖撫過他心口的護賢印,毒血在衣襟上染出青蚨木的形狀,聲音輕得像竹露,“剛才在幻象裡,我看見你十三歲那年……”
她指尖劃過他肩甲,那裡的舊疤在煞光中泛著淡金,“你替我擋下蜈形毒針,昏迷三天,醒來第一句話是‘思瑤別怕’。”
崇賢喉間發緊,想起去年在離火島,莊思瑤替他擋下煞箭,明明疼得發抖,卻笑著說“不疼”,背過身去咳血時,髮間銀簪還牢牢護著他的脈門。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