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功

第58章 斷金之爐

“沒事。”他扯下腰帶裹住手掌,發現秦曉雲手中握著那半片金鱗,鱗片在火光下映出“煞”字暗紋。城隍廟的風突然變大,簷角銅鈴作響,遠處傳來狼群的低嚎。

崇賢站起身,金行真氣在經脈中奔湧,竟比往日順暢數倍,只是每次運力,腦海中就會閃過李成志教他練刀的場景。

“趙前輩說,鍛脈需斷妄念。”秦曉雲將金鱗收入錦囊,火光在她眼中跳動,“可你剛才……”

“我斷的是對師父的怨,對成志哥哥的恨。”崇賢摸著爐口的“斷金非斷恩”,忽然發現陸沉的落款旁還有一行小字:“金脈至剛,需水行柔勁調和,缺一不可。”

他想起趙叔曾說秦戰早年修的是水行功,為何後來卻傳他金行決,此刻忽然有了答案——秦戰是用自己的水行根基,為他鋪就金脈之路。

夜風掀起破窗的紙頁,露出後面褪色的壁畫:五行門初代掌門左手握金刀,右手託著水滴狀的玉佩,正是秦曉雲從哈拉湖帶回的水紋玉佩。

崇賢忽然明白,所謂斷金,從來不是斬斷恩情,而是斬去附著在恩情上的猜忌與執念。

他重新系好刀穗,金刀真氣順著穗子流入指尖,爐中金光驟然收斂,化作一把三寸長的虛影懸在掌心。秦曉雲驚呼一聲,看見那虛影與崇賢在英俠谷見過的金刀會令符一模一樣。

“該走了。”崇賢撿起地上的粗布衣衫,忽然發現衣襬被爐火燒出焦痕,焦痕竟拼成哈拉湖的輪廓。他望向西北方向,那裡正是哈拉湖的所在,也是秦戰沉湖、李成志背叛的起點。

城隍廟外,沙礫打在破牆上沙沙作響。崇賢踏出門檻時,忽然聽見青銅爐發出最後一聲嗡鳴,爐中浮現出三個人影:中間的秦戰舉著金刀,左側趙叔握著酒壺,右側梅花龍揹著藥箱——正是他在歸藏號沉船所見的畫像。

“賢哥,你的眼睛……”秦曉雲突然指著他的左眼。崇賢在月光下閉目,再睜開時,左眼瞳仁泛著細碎的金光,宛如嵌入一片金鱗,而右眼依舊清澈如湖水。

這是金行脈與他凡體融合的徵兆,也是三師兄弟用半生心血為他鋪就的路。

大漠的夜格外清冷,崇賢摸著腰間的舊刀穗,忽然發現穗子末端不知何時多了個結——那是李成志教他的第一個繩結,名為“雙生穗”,寓意兄弟同心。

他忽然想起李成志被血煞盟追殺那日,曾在他耳邊說:“賢弟,若有一日哥哥變了,你就用義父教你的斷恩刀,斬了哥哥身上的煞。”

秦曉雲遞來水囊,指尖觸到他掌心的燙疤:“趙前輩說,金行鍛脈成,需去哈拉湖尋水行本源。”

她望著遠處隱約的沙山,聲音輕得像風,“當年師父在湖底刻的陣圖,或許藏著解開你金脈反噬的關鍵。”

崇賢點頭,金行真氣在體內遊走,竟不再像之前那樣灼痛。他忽然明白,趙叔所謂的“斷恩”,不是讓他忘記仇恨,而是讓他在恩怨中守住本心——就像青銅爐上的字,斷的是金戈鐵馬的妄念,留的是滴水穿石的恩情。

城隍廟在身後漸漸縮小成黑點,崇賢握著秦曉雲遞來的火把,火苗在風中搖曳,卻始終未滅。他知道,前方是哈拉湖的冰寒,是血煞盟的追殺,更是解開十年前那場局的關鍵。

而掌心的金刀虛影,正隨著他的心跳,一點點凝實成真正的斷恩刀。

沙礫打在衣袍上沙沙作響,崇賢忽然想起秦戰教他的第一式刀招:“起手要穩,像託著一碗熱粥,別燙了手,也別涼了心。”

那時他不懂,此刻卻忽然明白,原來最高明的金行功,從來不是無堅不摧,而是在摧枯拉朽中,留一絲暖意,給該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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