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畫著一株草。
一株生長於懸崖之巔,花開九瓣,色分七彩,周身環繞著淡淡光暈的奇草。
正是,九轉還魂草。
“這是?”
“崑崙虛,送來的見面禮。”楚現的聲音,平靜無波,“他們要星圖,開啟仙府。而這株草,便是仙府之中,唯一的陪葬品。”
他頓了頓,目光穿過窗欞,望向遙遠的北方。
“去吧,把這株草,送回西山,交給我兄長。告訴他,安心養傷,外面的事,都交給我。”
“那你呢?”蘇晚晴問。
“我?”楚現的嘴角,終於勾起了一抹真正的,冰冷的笑意。
“我該去見一見,我那位坐在龍椅之上,已經瘋了的,便宜‘舅舅’了。”
蘇晚晴走了,帶著那株能決定楚明未來的九轉還魂草,也帶著楚現賦予她的,掌控天下糧倉的無上權力。
她的船隊,不再遮遮掩掩,而是打著“安北王妃”的儀仗,浩浩蕩蕩,逆流而上,直奔西山。
訊息傳開,整個江南為之震動。
那些原本還在觀望的世家大族,再無半分猶豫,紛紛向這位新晉的“王妃”獻上投名狀。
楚現用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兵不血刃地,將大乾最富庶的半壁江山,納入了囊中。
而楚現自己,卻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他沒有帶一兵一卒,隻身一人,換上了一身最尋常不過的黑色勁裝,腰間掛著一柄連刀鞘都沒有的“驚鴻”刀,走進了通往京都的官道。
他沒有騎馬,就那麼一步一步地,走著。
他的速度不快,卻仿似帶著某種奇異的韻律,每一步踏出,都與大地脈動相合。
他走過的地方,官道兩旁的百姓,會不自覺地停下手中的活計,對著他的背影,投去敬畏而狂熱的目光。
他沒有刻意隱藏行蹤,他的訊息,好比一場瘟疫,迅速在京都傳開。
“聽說了嗎?安北郡王進京了!一個人,一柄刀,就那麼走過來了!”
“他想幹什麼?難道他要一個人,去闖皇宮嗎?”
“瘋了,真是瘋了!這天下,要徹底亂了!”
京都城門,早已戒嚴。城樓之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禁軍,弓上弦,刀出鞘,如臨大敵。
七王爺趙旭,一身親王蟒袍,站在城樓最高處,身邊是面色陰沉的平南侯楚玉,和幾乎快要哭出來的丞相李秋。
李秋是被魏忠賢從西山“救”回來的。一同回來的,還有那位同樣失魂落魄的長公主楊明珠。他們二人,在毒霧中被困了數日,早已沒了往日的威風,好比兩條喪家之犬。
“七王爺,他,他真的來了?”楚玉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一想到要再次面對那個逆子,就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趙旭沒有回答他,只是將手中的千里鏡,遞給了李秋。
“李相,您瞧瞧。”
李秋接過千里鏡,顫顫巍巍地望向官道的盡頭。
視線之中,一個黑點,正緩緩放大。
沒有千軍萬馬,沒有旌旗蔽日。
就只有一個人。
仿似一柄出鞘的利劍,筆直地,堅定地,朝著這座囚禁著天下權力的牢籠,走了過來。
那股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絕氣勢,即便隔著數里之遙,也壓得李秋喘不過氣來。
他放下了千里鏡,這位在朝堂上翻雲覆覆雨數十年的老狐狸,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發自內心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