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著的錢老太面如紙白,面板鬆弛地垂著,頭頂命數線只剩1點。更讓宓溪震驚的是命數線下方的文字:
“郗玉蘭油盡燈枯,生命倒計時顯示還剩76分鐘32秒。”
那串數字正在不斷倒數。
房間裡還有個年輕女子,眼睛哭得紅腫,正是錢老太的孫女小綾。她安靜地坐在床邊,握著老人的手,是這個院子裡唯一一個真心為老人難過的人。
小綾不斷向她道謝,眼眶泛紅,聲音帶著哽咽:“真是太感謝您了,宓溪姐姐。這麼晚還來幫忙。”
“沒事,我習慣了。”宓溪輕聲回應,手上的動作依舊流暢而精準。壽衣的布料輕柔地從指間滑過,每一個褶皺都被她細心撫平。
“我奶奶生前最是愛乾淨,現在能穿上這麼漂亮的壽衣,她一定很欣慰。”小綾站在一旁,眼淚不住地往下掉。
宓溪微微頷首,沒有多說什麼。從小跟著爺爺做這一行,她見過太多生離死別。每個人面對死亡時的反應都不盡相同,但悲傷是共通的。
當她為老太太穿袖子時,指尖突然觸到了異樣的觸感。那雙手滑嫩得不像話,完全不符合一個年過古稀老人應有的膚質。
心頭猛地一沉,宓溪的動作稍稍頓了頓。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老人的手腳不該是這樣的。
“宓姐姐?”小綾注意到她的異常,“怎麼了?”
宓溪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命數線,一切正常。但那種不安的預感卻越發強烈。“沒什麼,”她低聲道,“我只是在想,這壽衣的尺寸是不是要再調整一下。”
宓溪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小綾,你奶奶之前是做什麼的?”一邊縫著衣服,宓溪狀似隨意地問道。
“我奶奶啊,”小綾擦了擦眼淚,“以前是個巫醫,村裡有什麼事都愛找她幫忙。只是這一年來,她突然就不做了,整天把自己關在屋裡。”
巫醫。這兩個字讓宓溪心裡咯噔一下。
壽衣很快穿戴整齊,小綾在一旁連連誇讚。但宓溪的注意力卻被牆上那面沒有鏡片的鏡框吸引了。
“這鏡子怎麼回事?”她試探著問道。
“哦,那個啊,”小綾嘆了口氣,“奶奶生病後就特別討厭鏡子,說什麼也不讓房裡放,家裡的鏡子都給砸了。”
就在這時,床上原本已經沒有知覺的老太太,突然動了。
一隻冰涼的手猛地抓住了宓溪的手腕。
那觸感如同墜入冰窟,讓她渾身僵直。
“奶奶?”小綾驚訝地將那隻手塞回被子,“她都癱瘓半年了啊,怎麼會...”
宓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著房間的一切細節。燭火,鏡框,床頭的草藥,還有那若隱若現的檀香味...“小綾,你最近可曾讓你奶奶剪過你的頭髮?”
看著小綾驚訝地點頭,宓溪心裡已經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