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下次了。”她眼尾發紅,“再有下次,難道你不會攔住我?”
閆亦雋喉結滾動,被她這倒打一耙的架勢氣笑了:“辛小姐翻牆的本事,我攔得住?”
“你!”嬌娘惱羞成怒,正要抽手,卻被他順勢一帶,整個人撞進他懷裡。
油紙傘跌落在地。
隔著溼透的衣料,她聽見他心跳如雷。
“以後……”他嗓音沙啞,帶著幾分咬牙切齒,“若要涉險,必須帶上我。”
雨越下越大,卻沒人去撿那把傘。
陳肆再次陷入頹靡,整日酩酊大醉,連軍營也不去了。
陳白衣夫婦愁眉不展。每每見到葉聞舟,陳白衣便拽著他的衣袖訴苦:“誰能想到那姑娘如此剛烈......如今鬧到這步田地,肆兒連家都不肯回,定是恨透了我們......“說著已是老淚縱橫。
葉聞舟暗暗使力想抽回衣袖,可見他這般模樣,終究不忍心硬掙開來,“父母子女哪有隔夜仇呢,你看我家幾個孩子,就從來不記仇。就是我那兒媳,之前我也對她諸多挑剔,現在不也是時常來請安侍奉嘛!”
葉聞舟早早地找了個良辰吉日正式收了辛家三個孩子做義子義女。
“……”陳白衣的眼淚流的更厲害了。
閆亦雋與辛平曾多次勸解陳肆,皆是無功而返。
這日嬌娘與圓圓在外逛街,建議大群人圍著路邊指指點點,雨蘭過去看後竟發現爛醉如泥的陳肆橫臥道旁。
叫小廝把人抬到了隱蔽處,又驅趕了圍觀的路人,嬌娘命雨蘭找來一瓢清水就潑了上去。
陳肆這才堪堪轉醒:“不用你們管我……我只有醉了才能看見如梅……如梅。”
“人活著你不知道珍惜,”嬌娘冷冷地說,“死後再做出這幅樣子有什麼意思?遲來的神情被草賤!”
“痛快!罵得好!”陳肆竟癲笑著舉起酒壺。
“啪!”
一個耳光甩到了陳肆的臉上。
正是怒火中燒的嬌娘:“你之前沒能救得了盧姑娘,你現在總該振作起來為她做些什麼吧?”
“做什麼?我還能為她做什麼?”陳肆不以為意地笑著,大口往嘴裡灌酒。
“盧姑娘深陷泥沼,卻接濟蘇柔,迴護雨兒。她之前為了不拖累你,寧願自己受苦,是她覺得你能為國為民做更多的事情,拯救更多她這樣的人。”嬌娘只覺得心中怒氣翻騰,“她以女子之軀尚能焚身照夜,你這七尺男兒反倒活成了陰溝裡的酒蟲!”
說完嬌娘轉身就走,留下坐在地上低頭不語的陳肆。
再聞陳肆音訊時,他已披甲赴邊。
他留書一封予陳白衣夫婦,說信中說,他明白爹孃對他的愛護,也理解爹孃不能接受盧如梅。
事情到這步田地不怪別人,怪的是他自己,口口聲聲愛她,卻未護愛人周全,自詡情深,卻終負她一生。
如今只願赴疆場,以血洗怯懦,以戰贖前罪。若戰死沙場,只求焚骨揚灰,隨風而散,或可尋得如梅一縷芳魂。
陳白衣夫婦讀了信,如遭雷殛,當即向聖上請旨,最終二人同赴邊關,一家三口,終將在烽火狼煙中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