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兵……死了?
那個橫行黑鐵監區,能徒手撕裂妖獸的吳兵,就這麼……死了?
死在一個初入入品境的小子手上?
而且,是被一指封喉?
荒謬。
這他媽太荒謬了!
崔健的嘴唇無意識地哆嗦著,他想發出聲音,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他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
從吳兵的狂暴,到江寒的閃避,再到那最後石破天驚的反殺。
快,太快了!
快到他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直到吳兵沉重的屍體砸在地上的聲音傳來,才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他的神經上。
嗡的一聲,空白的大腦瞬間被無窮無盡的恐懼所填滿!
他終於明白了。
他終於明白自己招惹了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羊羔?
待宰的羔羊?
去他媽的羊羔!
這分明是一尊披著人皮的遠古魔神!
之前的一切,審訊室裡的虛弱,面對吳兵時的隱忍,全都是偽裝!
這個混蛋……他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一切!
他算計了吳兵的憤怒,算計了吳兵的體力,甚至算計了他死亡的方式!
這是一個局!
一個從他踏入審訊室開始,就為他和吳兵量身定做的死亡陷阱!
冷!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順著他的脊椎瘋狂上湧,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線。
他不是在跟一個少年犯作對,他是在跟一頭怪物博弈!
不,連博弈的資格都沒有!
他就是棋盤上,那顆被隨意丟棄的棋子!
跑!
快跑!
這個念頭,如同救命稻草,瞬間佔據了崔健的全部心神。
崔健那隻嵌入鐵欄杆的手指猛然鬆開,因為用力過猛,指甲都翻裂開來滲出鮮血,可他卻毫無察覺。
他猛地轉身,身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得有些僵硬,動作顯得滑稽又狼狽。
然而,他剛邁出半步,腳步就硬生生釘在了原地。
一股冰冷到極致的視線,像兩柄淬了毒的尖刀,穿過地牢的鐵欄,死死釘在了他的後心。
崔健的身體篩糠般顫抖起來。
他能感覺到,那道目光裡沒有任何情緒。
沒有憤怒,沒有嘲諷,沒有殺意,只有一片虛無的、漠視生命的冰冷。
就像……就像神明在俯視一隻螻蟻。
他艱難地,一寸一寸地,扭動自己僵硬的脖子。
透過昏暗的光線,他看到地牢裡的江寒,正慢條斯理地,將手指上殘留的血跡甩在石壁上。
做完這一切,江寒抬起頭,那雙平靜的眸子,穿透了空間的阻隔,與他對視。
崔健的心臟,在這一刻,驟然停跳。
逃?
往哪逃?
在這樣一尊存在的注視下,天地之大,彷彿都再無他容身之處。
“我……我爹是崔文龍!清河崔氏的家主!”
絕望之下,崔健嘶吼出聲,聲音因為恐懼和用力過度而尖銳刺耳。
當著江寒的面,亮出自己的家室,這讓崔健感到一陣屈辱。
“你敢動我,就是與整個崔家為敵!我爹不會放過你!整個大乾王朝,天上地下,沒人能救你!”
他色厲內荏,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全身力氣,彷彿這樣能給自己增加幾分底氣。
他死死盯著江寒,眼睛一眨不眨。
然而,他失望了。
江寒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譏笑,而是一種純粹的,發自內心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