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棍停下。
烏冬低頭看著凱文,像是在確認這條狗已經被打得服服帖帖。
凱文的上半身微微抽搐,整個人半跪半趴在地上,身上溼漉漉的,不知是汗水還是血。
手指死死抓著地面,指甲縫裡全是灰塵和血跡。
而全場的人,誰都不敢出聲,生怕下一棍落在自己身上。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沒人敢問。
就是看著,甚至連大口的呼吸,都變得有些凝重。
白心看著這一切,起初只是愣。
像有人把她從喧鬧裡拎了出來,丟進一格無聲的玻璃箱。
她的視線先落在凱文的手,指甲縫裡糊著灰與血,指節抖得很細;
再落到地面那一小灘斑駁的水漬與鞋印;
最後才慢慢抬到烏冬指尖,那根短棍歪著垂下,光打在棍頭,冷白一片。
驚愕隨之而來。
她能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呼吸無意識地放輕了。
整個片場像被按了靜音,熱燈的烘烤味、咖啡機的焦苦味、化妝品刺鼻的粉底味全都鑽進鼻腔,混在一起,讓空氣又悶又燥。
所有人都盯著,沒有人出聲。連喉嚨裡的吞嚥聲都生生壓住。
她的視線一點點掃過去:燈架歪在那兒,場記板夾在助理手裡半開著,導演半跪在地上捂著肚子,臉色發白;
收音杆懸著沒收回,話筒的海綿頭在晃;
凱文跪趴在地,肩背一起一伏,像是喘不上氣;
烏冬站在正中間,背直如樁,神情冷淡,眼睛越過所有人,最終落回她身上。
兩人的視線對上時,場裡的安靜反而更沉了幾分。
白心慢慢收回目光,包帶在手裡鬆開又握緊。
她沒問原因,也沒追究細節,只淡淡開口:“算了,拍戲。”
烏冬點了點頭,像是這句“算了”,把整場的裁決權交回給她。
他偏頭,對著地上的凱文冷冷道:“謝謝白小姐的原諒。”
凱文嗓子像被砂紙磨過,艱難抬頭:“謝……謝謝白小姐。我錯了。”
他想再說什麼,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詞,最後低得幾乎聽不見:“對不起。”
烏冬抬手,像要把這個人從場裡抹掉:“滾出劇組,我現在就換個更專業的來——”
白心忽然開口,打斷他:“不用。”
她的語氣依舊平靜,“戲已經拍了一半,現在換人太麻煩。銜接會亂,返工會多。繼續拍吧。”
導演猛地抬頭,眼神裡有劫後餘生的溼光,又不敢露出來。
烏冬看她兩秒,似笑非笑地把目光落回凱文身上:“還能不能拍?”
凱文咬著牙:“能拍。”
“能不能好好拍?”烏冬又問,聲音更冷,“聽得懂‘好好’兩個字?”
凱文急促點頭:“能。一定能。”
烏冬低低哼了一聲,視線從他臉、肩、肋側一路掃過去,像在審視一件破損的道具:“這副樣子拍什麼?”
導演戰戰兢兢地挪近一步,聲音發虛:“可、可以讓化妝師遮。側光,避特寫。鏡頭走位改一改,傷的這面不露——用長焦、拉景深,能糊過去。”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