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童爺夠聰明,從這件事裡吸取經驗教訓,以後的事情大概會好過一點。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昨天晚上遭到砍殺會怎麼樣,總之現在想起來就是心有餘悸。
日本鬼子在這裡具有絕對的掌控權,中國人只能老老實實受氣。
吳小寶看到那輛卡車的時候,就能想到黑衣人衝進德意樓的瘋狂一刻,普通老百姓無法抵擋,就算童爺那種在濟南江湖上有名譽地位的人,也同樣如此。
薛先生和童爺在屋裡說話聲音壓得很低,吳小寶斷斷續續聽到,薛先生叮囑:“千萬不要再跟以前一樣囂張跋扈,即便在大觀園,日本鬼子也有眼線,你們商量事情,須防隔牆有耳,懂不懂?”
吳小寶就知道,最近童爺,因為接到明湖擂臺賽的任務,變得不知天高地厚,說話也不知道積口德,所以才會造成這種局面,讓日本鬼子痛下殺手。
既然如此,就像薛先生所說,先閉嘴再說,絕對不能過於張揚,不管是日本鬼子還是濟南江湖同道,都很討厭這一點。
之前吳小寶就隱隱約約感覺到,薛先生把明湖擂臺賽的事情交給童爺,實際就埋下了隱患同意這種人,毫無容忍的原諒,到最後變得一地雞毛,這也是意料中的事。
他站在門口,一陣風吹過,忽然覺得頭腦清醒,彷彿看透了目前濟南的局勢。
不管是童爺還是薛先生,都只不過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都被拴著,不管怎麼做,都不會造成良好局面。
過去他是芙蓉街的混混,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也不知人生該往哪裡走,如今跟隨薛先生站的位置高了,對於各個江湖勢力看得清清楚楚,這樣一來,他就能夠獲得最大資訊量,不管薛先生說什麼,他都一聽就懂,沒有半分迷惑。
與此相反,童爺就遲鈍很多。
吳小寶聽到他在屋裡反覆追問:“明湖擂臺賽到底還能不能辦下去,日本人對這場擂臺有什麼新的看法啊?”
其實這些問題毫無意義,按照吳小寶的想法,只要童爺把人召集好了,及時進行訓練,在擂臺賽上不要敗得太慘,更不要出人命,就不會激化矛盾。
同時童爺不能光想著自己賺大錢,不顧社會影響,把這件事弄得一邊倒,完全成了操控濟南江湖,這樣肯定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
一個人想賺錢無可厚非,但要顧全其他人的感受,濟南城不是同一個人的,而是所有濟南老百姓,濟南江湖同行,另外還有日本人的。
吳小寶看透了這一點,突然覺得童爺真是愚蠢,薛先生已經手把手教給他,但他還是把事情搞砸了,就是源於童爺這個人,貪心不足蛇吞象,竟敢在日本鬼子面前耍花槍,這樣的話恐怕是身敗名裂,裡外不是人。
門開了,童爺撓著頭走出來,看起來薛先生交給他的所有事情,他根本無法理解,而是比以前更困惑。
“小寶你進來,我給你說幾件事。”
薛先生在屋內招呼吳小寶趕緊走進去,童爺在外面關門老老實實等著。
“小寶這道門透風漏氣,我跟童爺說的話你應該都聽到告訴我,如果你是童爺,明湖擂臺賽這件事應該怎麼幹下去才最妥當?”
吳小寶起初不敢說,薛先生催了兩遍,他就只好說出自己的想法:“先生,我認為現在偃旗息鼓,讓這件事暫時平靜下來是最重要的,濟南江湖人太多,其中藏龍臥虎,很多都是從北平和上海來的,他們見過大世面,知道這件事最後結局如何,所以這些人分為兩部分——”
童爺微微點頭,示意吳小寶繼續說。
“一部分想上擂臺,爭名逐利,揚名立萬,對於這些人千萬不能讓他們上去,不然的話明湖擂臺賽就變成了一場惡戰,只要上擂臺就會分生死,不管是先生還是日本人,恐怕都會難以處理,另外一種人就是已經看清了擂臺賽的本質,他們不會上臺,但會千方百計背後下絆子,讓明湖擂臺賽進行不下去,不管是童爺還是其他人,掌管擂臺賽的大局,都會被這些人背後猛刺一刀,昨天在大觀園德1樓發生的就是這種事,童爺做事過於高調,恰好引起了這部分監護人的反感,他們暗中聯絡高手哦,恐怕以後這樣的事越來越多。”
吳小寶並沒有把那些黑衣人的真相說出來,即便面對薛先生,他也不敢說是因為門外還站著童爺,所以他能做到守口如瓶,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一清二楚,絕不含糊。
這就是吳小寶的高明之處,他在芙蓉街當混混,走東家串西家,看慣了彼此之間的矛盾,假如他自己處在一個微妙的位置,不敢多說話,不然就變成了挑撥離間,亂傳班八卦,所有人因此互相仇視,也許他的無心之舉就會造成一場激戰。
他對這一點看得清清楚楚,而童爺就沒有這種天時地利人和的便利,很有可能因此得罪更多人,造成槍打出頭鳥的後果。
薛先生聽著連連點頭,摸著桌上的茶碗沉默不語。
吳小寶敏銳的發現他們對於桌上的差距都有一點關注,之前田中一郎也是如此。
小寶按照你的說法,只要童爺低調行事,擂臺賽就能進行下去,可是他為人高調慣了,在大觀園擺攤賣藝,本來就是高調行事的做法讓他強行閉嘴,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如果說我委派你另外一個任務,幫助童爺共同完成這件事怎麼樣?就好像剛才田中先生說的,你很聰明也很會辦事,這件事交給你來做,肯定受到不一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