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猶豫不決之際,適逢皇后身旁的大宮女玲瓏,恰好出現。
“郡主安!娘娘擔心您被陛下叫去問話,時間過久,耽誤了。特意命奴婢在此等您。這是娘娘要交給給您的……”
說話間,將一裝著卷軸的匣子,遞了過來。聲音刻意壓低了幾分:
“娘娘說,是前些年,營州那邊送過來的一批字畫。壓得東西很多,一直沒來得及盤點。這不要過年了,才拿出來晾曬一下。娘娘見到這畫,覺得會和您眼緣。您拿回去看看合不合意?”
聽到“營州”二字,蕭鈺條件反射地眸光微微牽動,瞭然又客氣地笑了:
“皇后嫂嫂送的,那肯定合意。替我謝謝嫂嫂——”
花舞上前接過匣子,順勢將一袋沉甸甸地荷包塞入玲瓏袖中:“辛苦姐姐了,拿去吃茶。”
玲瓏收了荷包,笑容滿面地離開。
蕭鈺登上了的馬車,這才好奇地展開畫卷。然而才剛剛撫平的眉心,卻又再次皺起……
……
月上柳梢頭,酒樓的暗角隱匿於夜色之中,微弱的燈光透過雕花窗欞落在地上,映出交錯的影子。
蕭鈺靜靜倚著廊柱,一隻手撐在腰側,另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腰間垂落的玉佩,眼神似乎落在遠處的街市,卻無焦距,餘光始終留意著樓下暗處的人影。
白衍初半倚在她身側,姿態隨意而放鬆,卻精準地擋住了大半外界的窺探。
兩人靠得極近,外人看來宛如幽會的情侶,低語呢喃,眉目之間透著幾分親暱,彷彿置身事外,渾然不覺喧囂的街市與暗潮湧動的陰謀。
但他們的對話,偏偏是最冷冽的權謀殺伐。
蕭鈺指尖微轉玉佩,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忽然問道:
“你上回說,靈水鎮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帶頭的羅剎是位中立人?”
白衍初聞言,輕輕一挑眉,嗓音懶洋洋的,帶著一絲故意的揶揄:“我就知道,你憋不住。”
蕭鈺勾了勾唇,目光玩味地盯著他:“少廢話,回答。”
白衍初微微一笑,眯起狹長的眼睛,聲音低緩:
“風堂裡可不止劉夙一家獨大,表面上你們二人對峙,實則有第三股暗流,遊走在中立地帶。”
他語氣平靜,卻有意停頓了一下。蕭鈺揚眉,示意他繼續。
白衍初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幽幽道:“這些人左右逢源,日子不好過。你也知道,封崎當初能爬到羅剎的位置,就是一點點從這種夾縫裡擠上來的。而陸叄……他學得倒快,正藉著這條路,在步步為營。”
蕭鈺低垂眼睫,指尖輕輕摩挲著扶欄,聲音低沉卻帶著壓迫感:“風堂總共一百二十人,除去咱們院子裡的四人和一個陸叄,還有兩百五十四人。中立勢力有多少?”
“二十二人,其中只有這位是羅剎。這位羅剎原本負責排程靈水鎮的任務,可惜出了紕漏。任務沒成,反而把自己折了回來,捱了頓月堂的板子不說,連同跟隨他的鬼剎一起遭受牽連。結果如何你也猜得到——”
他聲音微頓,唇角的笑意更深:
“劉堂主一怒之下,直接將他們禁了足,還下令原地待命半個月。而原本靈水的任務,就幾位侍者跟一位羅剎在盯著,半個多月毫無頭緒……還不如咱們這邊安排雪堂跟蹤催特使幾位的暗探,有進展。”
蕭鈺眉眼微斂,眸光微沉,目光銳利地鎖住白衍初:“那小子留守了靈水鎮?”
白衍初輕輕頷首,算是預設。
蕭鈺嘆了口氣,抬手伸向他:“那羅剎是什麼段位?有參與過擂臺賽嗎?”
白衍初看著她的動作,眸色微閃,順勢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過來。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聲音裡透著一絲揶揄:“你想拉攏他?”
蕭鈺沒有掙脫,反而微微一笑:“看情況。”
白衍初望著她,唇邊的笑意玩味而深邃,搖頭輕嘆,語氣中透著一絲惋惜:
“大賽他沒參與,似乎是為了避免與劉夙那邊起衝突。不過按照舊例,這位羅剎再接兩個天字號任務,就能晉升天剎了。當然,前提是得有人願意拉他一把。”
話說得如此明顯,蕭鈺豈能聽不明白?
雙天字任務——那不正好有現成的梯子,等著人拉他一把呢!
她微微勾唇,笑意裡帶著幾分戲謔,眼神上下打量著白衍初,緩緩道:
“先是給陸叄遞話;接下來又安排我助力中立者……”她頓了頓,眯起眼睛,語氣似笑非笑,“我覺得,你在讓我吞掉風堂的這條路上,鋪墊得很是充分。”
白衍初低笑,湊近她幾分,嗓音低沉溫柔,卻透著狡黠:
“你這話就不對了。我何時‘安排’你了?”
蕭鈺看著他,眼神危險地眯起。
“曉曉,你該不會是後悔回來了吧?”
白衍初輕輕握緊她的手腕,聲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可濃密睫毛掩藏下的心思,呼之欲出。
他怕她說出“後悔”二字,也怕自己聽到任何一句拒絕的話,就像……拒絕耶律屋質那般,果斷,毫不留情。
“後悔?!”
蕭鈺歪了歪頭,語氣漫不經心,忽然欺身逼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拽,將他拉近自己,眸底映著燈火,眼神透著幾分的審視,一瞬不瞬地與他視線交錯,不容他閃躲分毫: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讓你這隻狐狸……給坑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呼吸交纏,曖昧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
白衍初單手撐在她頭側的廊柱上,將她徹底籠罩在自己的影子裡,低垂著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他喜歡她的直來直往。以及那根本藏不住情愫的眼眸裡,映照的全都是他的模樣。
他的目光幽深如夜,語氣卻帶著幾分慵懶的戲謔:
“不好嗎?你把花舞接回來,不就是打算培養她接手雪堂嗎?至於風堂,找個信任的人,替你出手,不是正合你意?”
他道破她的野心,與對未來的佈局。
“我並沒有想過,讓陸叄接手風堂。”
蕭鈺嗤笑,側眸瞥了他一眼,手指惡意地掐了掐他的手背,力道卻輕得像是在撓癢癢。
白衍初瞧見自己微紅的手背,低笑一聲,似是無奈:
“沒有嗎?!那你燒掉皇后給你的畫卷做什麼?那是蕭鈺娘留下來的最後影像吧?按照你的性格,多半會好好儲存下來。可還沒入樓呢,就燒了,說明上面有不能見人的秘密。我猜,多半與陸叄那小子的身份有關,你在替他掩飾。”
他說著,語氣微頓,眼神驟然沉了幾分,認真地盯著她:“為了他,別把命賠進去。這……值得嗎?”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