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之人回過神,怒視來者,正是方才不久前還試圖討好拉攏,給陸叄遞毛巾的那個傢伙。
可惜,他叫什麼名字,陸叄並不記得。
也無關緊要。
陸叄甩了甩軟劍,做出防守姿態,擋在花舞身前,神情冷淡:
“我哪頭都不是。這姑娘,你們動不得。”
守護意味十足的話語,讓那人臉色瞬變,咬牙啐道:
“好你個陸叄,果然跟契丹人是一夥的!我還以為你有骨氣,不會同流合汙,沒想到……我真是看錯你了!這臭娘們委身一個契丹奴,殺了就殺了,你倒好,居然也屈身於契丹走狗的女人……”
劍鋒微動,寒光一閃。
話語戛然而止,鮮血濺開,劍刃如細雨劃過,那人的舌尖被碾裂,嘴唇順勢裂開,半個頭顱滾落地面。
死狀甚是血腥,花舞不忍直視,微微撇開了頭。
斬完人,又眨眼間回到原位的陸叄,瞧見了花舞的表情。微末,遺憾般嘆息一聲:
“抱歉,力度控制不周,有些殘忍了,姑娘莫怪。”
花舞神色複雜地望著眼前的中原少年。
舉止彬彬有禮,劍尖卻滴血未乾。
冬日薄衫,腰佩軟劍,黝黑的面板下是精壯結實的身姿,手法快、準、狠——
與那人,如出一轍。
更令她心頭微震的,是陸叄目光不經意間,總會落在她頭頂的髮簪上。
她恍然想起,臨行前蕭鈺叮囑的話。
“花花,幫我關注一個人,他也在修羅場,晚些時候你們應該會遇到。”
“長什麼模樣?可有特別之處?”
“特別之處?唔……應該很好認吧,你一見就能知曉。另外,他認得我這柄髮簪。”
的確……一見便知。
花舞走神的片刻,敵方已調整策略。
“先撤!他們總有落單的時候!陸叄,你等著,我們定會為李迅報仇——”
李迅?原來這多話的傢伙叫李迅啊。
陸叄甩了甩劍上的血跡,收回軟刃,思緒飄忽,腹誹了一句。
“謝了,兄弟。”
封崎朝陸叄一抱拳。他大概猜出了對方的來歷,難得表現出友善。
然而,陸叄神色淡漠,不吃這一套。
友方頂著一張契丹面孔,他總覺得彆扭,難以升起半點好感。
目光微轉,落在花舞身上,他微微頷首:
“後面還有六天,你倆小心些。訓練營兩波勢力,這是弱的那方。碰到東丹人,尤其是那個耍鏈條刀的西夏紅髮女子,別手軟,能殺就殺,打不過,就趕緊跑。”
花舞感激於他的提醒,微微一笑:“謝謝。你是陸叄吧?願意跟我們組隊,一起嗎?”
蕭鈺在意的人,她自然也在意。
他獨自在修羅場行走,她著實不放心。更何況,因剛才的舉動,他已然從中立陣營,被推向了中原人的對立面。
陸叄微微一怔。
他目光遊移至封崎,後者不置可否,似乎並不排斥,甚至隱隱覺得,理應如此。
可……他內心,仍舊過不去那道坎。
“算了,你們走你們的;分開來,興許火力也能分散些。”
這的確不失為一個策略。
花舞猶豫,封崎卻默默點了點頭。
她最終未再堅持:“那你自己小心——”
“保重。”
言畢,陸叄轉身離去。
一溜煙的功夫,身影已然消失在二人視線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