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青年幾乎瞬間閃入黑影之間,如狼入羊群,與對方廝殺纏鬥。
短短几個呼吸,甲板上便已倒下數人,血漬洇溼了木板,腥氣瀰漫。
隨著廝殺推進,刺客雖被逐步壓制,但兩名年輕人亦掛彩不輕。
餐桌前,一盞燈火微微搖曳,酒香瀰漫,影影綽綽間,李思穆看見惕隱大人仍舊穩穩坐在原位,修長的手指把玩著酒杯,漠然旁觀,如局外人般置身事外。
他原本醉倒在桌上的身影不知何時挺直,一雙眼眸澄澈如洗,微微泛著冷意,哪裡還有半分醉意?
花舞心下一凜。
從始至終,他竟從未真的醉過……
安全嗎?並不!
她正想著,就在下一刻,火光驟然落下。
破空之聲驟然響起,數十支燃燒的羽箭自夜空射下,挾裹著灼熱氣流,狠狠釘入甲板與船艙,瞬間點燃了布幔,烈焰騰起,照亮了黑暗中的血腥廝殺。
更糟糕的是,原本被年輕的護衛牢牢攔截在前方的殺手,竟在火光掩護下,繞至船艙後方,接連翻窗而入。
二對百,局勢頓時緊張至極!
護衛們被迫分開,顧此失彼,漸漸難以招架。
而即便如此,惕隱大人依舊氣定神閒,指尖輕輕晃了晃酒杯裡的殘酒,唇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彷彿,這一切仍不在他的眼裡。
花舞忍不住悄然靠近,壓低聲音問道:“大人,不走嗎?”
耶律屋質聞言,輕輕笑了笑,語氣悠然,竟像是在品評一場風花雪月的夜宴——
“該來的還未到,在下怎捨得走?”
花舞:“……”
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該來的還未到?
刺客越來越多,本就懸殊的局勢,在時間的推移下,越發惡劣。
前方那名契丹青年傷勢加重,胸口與大腿上皆添了數道刀傷,步履沉重,氣息凌亂,勉力支撐。
護在惕隱大人左右的護衛也愈發吃力,刀光映著火焰,一次次迎上撲來的黑影,險象環生。
終於,契丹青年忍不住厲聲問道:“白衍初!還撐得住嗎?”
那名本就帶傷上陣的年輕護衛,咬著牙擋開迎面襲來的刀光,語氣中透著倔強與一絲咬牙切齒的不甘:
“一時半刻,死不了……”
話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至,正中他肩頭!
他悶哼一聲,身形一偏,幾乎摔倒在地,險些未能及時擋下下一輪的攻勢。
狼狽間,他抬手掃開前方襲來的刀鋒,身形微震,借力躍上高處,喘息未定,便忍不住低聲咒罵:
“幹!孟曉怎麼還不來?!”
話雖如此,白衍初手中的動作卻絲毫不敢怠慢,藉助木欄幾個起落,身形翻飛間,迅速掃落幾名試圖突進的刺客。
就在此時,他忽然回首,手腕一揚,袖中不知射出了何物。
只聽“噗”地一聲,方才暗中放冷箭之人悶哼一聲,身形一晃,直直墜入水中,再未浮起。
花舞尚未從這電光石火的交鋒中回神,卻見頭頂月色忽然一暗。
一抹迅捷的身影破空而至,如流光掠影,翩然落於船舫之上。
女子身著一襲青衫,輕盈若燕,落地無聲,彷彿她本就該屬於這場混亂的殺局。
未待眾人反應,她隨手一拍,便將那名重傷的少年推至安全區域,動作行雲流水,乾脆利落。
“學藝不精,還敢抱怨?你這日子混的,可真是沒救了……”
清潤悠揚的嗓音帶著幾分戲謔,婉轉悅耳,如同笛音拂過夜色,竟在刀光劍影之中,憑添了一絲從容不迫的意味。
白衍初聞言,一掃方才的陰霾,唇邊盪出淺淺的笑意。連頭都未回,便毫不猶豫地縱身躍向外圈,直取弓箭手。
他與女子的配合,竟默契得無需言語。
短短瞬息之間,戰局驟然逆轉。
方才還步步被逼得束手束腳,幾乎窮途末路的年輕護衛,此刻如猛虎脫籠,刀劍翻飛之間,每一次出手皆比之前凌厲數倍,竟逼得敵人連連後退。
而新加入的姑娘身影翩然,每一次出招都恰到好處,乾脆利落得令人目眩神馳。
殺局中,剛剛還處於低迷的氣氛,眨眼間便扭轉了過來。
兩位少年手中的刀劍,彷彿是突然轉了性子,砍殺的勁頭格外兇猛靈敏起來。
而她身側的惕隱大人唇畔微微上揚,喜悅不言而喻,別有深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