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北村的夜色，比北境的寒風還要刺骨。
張長生與無空老道循著俞懷那縷微弱到幾近斷絕的氣息，如兩道離弦之箭，悄無聲息地穿梭在村西的窄巷之中。兩側的土坯房黑燈瞎火，只有偶爾幾家窗欞透出昏黃的光，映得雪地上的腳印斑駁陸離，更添幾分詭異。
“在那邊。”無空老道突然低喝一聲，拂塵指向巷子盡頭的一座宅院。
那是一座相對氣派的青磚宅院，院牆高聳，門口掛著兩盞褪色的紅燈籠，在寒風中搖搖欲墜，透著一股死寂的奢華。與周圍的破敗民房相比，顯得格格不入。更詭異的是，院牆四角隱約有微光流轉，顯然佈下了簡易的警戒陣法——對付尋常百姓綽綽有餘，卻在張長生與無空老道眼中形同虛設。
“氣息到這兒就斷了。”張長生眼神凝重，指尖金光微閃，“陣法是最低階的‘驚蛇陣’，看來對方並不想把事情鬧大。”
無空老道拂塵輕揮，一縷肉眼難辨的清氣如同遊蛇，順著牆根溜入院內，片刻後低聲道：“裡面有四個守衛，氣息不弱，都是煉體境巔峰，在正屋周圍巡邏。地下有異動，俞懷的氣息應該在地下室。”
“分工。”張長生言簡意賅，“道長破陣引開守衛，我去救人。”
“老道曉得了。”無空老道嘿嘿一笑，拂塵猛地一抖，數十道細小的青芒如同流星，精準地射向院牆四角的陣眼。
“嗤嗤——”
青芒入陣，那微弱的警戒光紋瞬間紊亂，如同被攪渾的池水，發出一陣刺耳的嗡鳴！
“有敵襲！”
院內立刻傳來驚喝，四道黑影從正屋衝出，手持鋼刀，警惕地掃視四周，殺氣騰騰。
“在那邊！”其中一人發現了院牆頂上的無空老道，大喝著衝了過去。
無空老道哈哈一笑，身形如同鬼魅般在牆頭遊走，時而丟擲幾枚銅錢化作暗器，時而用拂塵捲起積雪迷眼，將四名守衛耍得團團轉，動靜鬧得極大，卻始終沒讓他們靠近正屋半步。
就在此時，張長生如同融入陰影的蝙蝠，藉著守衛被引開的空檔，悄無聲息地翻入院牆，直奔正屋。他神念沉入地下，果然感應到俞懷的氣息就在正屋下方的地窖裡，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正屋大門虛掩，張長生推門而入，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屋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地面中央有一塊石板與周圍顏色不同。他上前掀開石板，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陰冷潮溼的氣息夾雜著黴味湧了上來。
“俞懷！”張長生低喝一聲，縱身躍下。
洞下是條狹窄的石階，僅容一人透過。走到盡頭，是間丈許見方的石室，角落裡堆著些乾草，俞懷就被捆在草堆上，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嘴角還殘留著血跡，顯然受了不少苦頭。
“公子……”俞懷聽到聲音，艱難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狂喜，隨即又被痛苦取代，“小蓮……小蓮她……”
“先別說這個。”張長生迅速上前，斬斷捆住俞懷的繩索，一股柔和的規則之力注入他體內，緩解其傷勢，“能走嗎？”
“能！”俞懷咬牙站起身，雖然渾身痠痛，但眼神中的焦急卻更甚，“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小蓮！她被……”
話音未落，石室入口突然傳來腳步聲，兩道黑影堵在石階口，手中鋼刀閃爍著幽冷的光。
“抓住他！”黑影厲聲喝道，揮刀便砍。
張長生眼神一冷，側身護住俞懷，不退反進，拳頭緊握，規則之力在拳面凝聚成一層淡淡的金芒。
“砰！砰！”
兩聲悶響，如同打在皮革上。那兩名守衛手中的鋼刀竟被拳頭直接震飛，虎口崩裂，鮮血淋漓！兩人驚駭欲絕，還沒反應過來，張長生已經欺近，手肘分別撞在他們胸口。
“咔嚓”兩聲脆響，兩人胸骨斷裂，慘叫著倒飛出去，撞在石壁上暈死過去。
“走！”張長生不再戀戰，攙扶著俞懷向石階走去。
經過那兩名暈死的守衛時，無空老道恰好解決外面的守衛，跳了下來。他目光一掃，突然定格在其中一名守衛的手腕上，瞳孔微縮：“等等！”
張長生與俞懷停下腳步。
無空老道蹲下身，一把拽過那名守衛的手腕，擼起他破爛的袖口。只見其手腕內側，赫然有一個一寸見方的刺青——圖案扭曲盤繞，如同幾條毒蛇交纏，中心是個模糊的漩渦，透著一股原始而邪惡的氣息。
“這個圖案……”俞懷瞳孔驟縮，失聲驚呼，“和鎮北王密信上那個角落的標記，一模一樣！”
張長生心中劇震！
鎮北王密信上的“苦藤之紋”！北境“灰影”勢力的標識！
這些人，竟然是“灰影”的人？！他們抓小蓮和俞懷，目的是什麼？難道小蓮的哥哥牽扯到了“灰影”的秘密？
“帶走！”張長生當機立斷，一把拎起那名還有氣息的守衛，“回去再審！”
無空老道也抓起另一名守衛，幾人迅速離開石室，將石板復位，趁著夜色掩護，悄無聲息地返回了那處空置的民舍。
民舍內，燭火搖曳。
張長生將兩名守衛扔在地上，一腳踹醒其中一人，眼神冰冷如刀：“說！你們是誰的人？抓我同伴和那個姑娘，意欲何為？”
那守衛被踹得悶哼一聲，抬頭看到張長生眼中的殺意，嚇得渾身一顫，卻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只是……只是拿錢辦事的！”
“拿錢辦事？”張長生冷笑一聲，指尖金光一閃，點在守衛傷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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