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天的隘口狹窄如刀劈，兩側懸崖壁立千仞，風雪被山勢擠壓成銳利的渦流，在谷中呼嘯盤旋。張長生勒馬立於隘口深處，望著前方被風雪模糊的路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懷中的三生纏枝佩。
“大人，按密信所示，前面三里便是斷雲澗的伏擊點。”虎元策馬上前，壓低聲音道，“兄弟們已按您的吩咐，分出兩百人從側翼攀巖，繞到敵後。”
張長生點頭，目光掃過身後的囚車——烏圖勒等人被單獨關押在中間的特製車廂裡，玄鐵鐐銬上的符文在風雪中閃爍著微光。這些人是揭露巫妖與佛土勾結的關鍵，絕不能有失。
“讓前鋒放慢速度，裝作毫無察覺。”張長生沉聲道，“等敵後的兄弟到位，以三聲號角為號，前後夾擊。”
“是！”虎元領命而去。
隊伍繼續前行，馬蹄踏在結冰的路面上，發出清脆的脆響，在寂靜的峽谷中格外清晰。張長生坐在馬車裡，閉目凝神，神念如同無形的網，悄然鋪開。他能“看”到前方崖壁後潛伏的黑影，能“聞”到空氣中瀰漫的淡淡血腥味——那是死士常用的“隱息散”的味道。
小蓮縮在車廂角落，雙手緊緊抱著膝蓋，臉色蒼白。她雖不懂戰陣，卻也能感受到周圍越來越凝重的氣氛，小聲問道：“公子，前面…是不是有危險？”
“別怕。”張長生睜開眼，遞給她一塊玉佩，“這是文道院的平安符，戴著它，不會有事。”
小蓮接過玉佩，指尖冰涼，卻用力點頭，將玉佩緊緊攥在手心。
行至斷雲澗入口，兩側的崖壁突然傳來“簌簌”聲。無數滾石擂木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瞬間封堵了退路！緊接著，崖壁後射出密集的弩箭，帶著刺耳的尖嘯，直撲隊伍中央的囚車！
“動手！”一聲陰惻惻的嘶吼從崖頂傳來，正是崔子敬的聲音。
“殺！”
埋伏的死士如同潮水般從崖壁後湧出，手持利刃，悍不畏死地撲向隊伍！他們身法詭異，口中唸唸有詞，面板上浮現出詭異的黑色紋路——正是巫族的“蝕骨蠱”！
“放箭！”虎元怒吼一聲，早已準備好的宣威軍士兵立刻舉盾反擊，箭雨如蝗，將前排的死士射倒一片。
然而，那些中箭的死士彷彿不知疼痛，依舊嘶吼著衝鋒，傷口處流出的血液漆黑如墨，散發著刺鼻的腥臭。
“是蠱毒！”張長生眼神一凜，聖人筆具瞬間出現在手中，筆尖金光吞吐，“天道裁決，破邪！”
一道凝練的金光如同閃電，直撲最前面的死士！金光過處，死士身上的黑色紋路瞬間潰散，身體如同被風化的石頭，寸寸碎裂！
“張長生！你果然有兩下子！”崔子敬的身影出現在崖頂，他穿著一身黑袍，臉上帶著瘋狂的笑容，“可惜，今日你插翅難飛！周才人說了，要將你碎屍萬段，祭奠她弟弟的在天之靈！”
“就憑你們這些跳樑小醜？”張長生冷笑，揚聲道，“虎將軍，訊號！”
“嗚——嗚——嗚——”
三聲悠長的號角聲在峽谷中迴盪！
“殺！”
崖頂突然傳來震天的吶喊！虎元安排的兩百名宣威軍精銳如同神兵天降，從側翼的懸崖上俯衝而下，直撲崔子敬的後路！
“什麼？！”崔子敬臉色劇變，沒想到張長生竟早有準備。
前後夾擊之下，死士們瞬間陷入混亂。宣威軍士兵訓練有素，結成戰陣，穩步推進，將死士們分割包圍。張長生手持聖人筆具，金光如匹練般橫掃，專破蠱毒邪術，死士在他面前如同紙糊，根本不堪一擊。
“抓住崔子敬！”張長生一聲令下，身形如鷹隼般縱身躍起，朝著崖頂撲去。
崔子敬見勢不妙，轉身就想逃，卻被張長生追上。兩人在崖頂激戰數十回合，崔子敬的邪術雖詭異，卻處處被天道裁決之力剋制，漸漸落入下風。
“你以為贏了嗎？”崔子敬瘋狂大笑，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瓷瓶，狠狠砸在地上！
“砰！”
瓷瓶碎裂，一股濃郁的墨綠色霧氣瞬間瀰漫開來，帶著刺鼻的腥臭，所過之處，草木瞬間枯萎發黑！
“蝕心瘴！張長生，嚐嚐這巫族至寶的滋味！”崔子敬獰笑著後退，試圖藉著霧氣逃脫。
張長生眼神一凜，指尖金光暴漲，在身前凝聚成一道透明的屏障，將墨綠色霧氣隔絕在外。這瘴氣霸道無比，連天道之力都能腐蝕，若是沾染分毫，後果不堪設想。
“想走？晚了！”
張長生身形一晃，繞過霧氣，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崔子敬身後，聖人筆具點出，正中其背心！
“噗！”
崔子敬噴出一口黑血，身體踉蹌著撲倒在地，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不可能…我明明…明明算計好了一切…”
張長生緩步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冰冷：“你千算萬算，算漏了天道昭昭，邪不勝正。”
他一腳踩在崔子敬的背上，將其死死按住：“說，明家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周才人具體如何與你們勾結？”
崔子敬咬牙不語，嘴角卻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似乎想咬碎藏在齒間的毒囊。
張長生早有防備，反手一掌拍在他的下頜，使其無法閉口。隨即指尖金光微閃，探入其識海，強行讀取記憶。
片刻後，他收回手，眼中寒光更盛。崔子敬的記憶證實了柳青漪的情報——明家不僅提供了資金與死士，還利用職權篡改了沿途關卡的佈防圖；周才人則透過貼身太監傳遞訊息，甚至將當年從宮中偷出的巫族秘術交給了崔子敬，用於煉製蝕骨蠱。
“罪無可赦。”張長生不再多言，聖人筆具揮下，一道金光閃過，崔子敬的頭顱應聲落地，眼中還殘留著瘋狂與不甘。
解決了崔子敬，崖下的戰鬥也已接近尾聲。在宣威軍的前後夾擊下，死士們死傷殆盡，只有少數幾人被俘。虎元正指揮士兵清理戰場，清點戰利品。
“大人，幸不辱命！”虎元走上崖頂，抱拳道，“共斬殺死士三百餘人，俘虜四十二人，繳獲蠱毒、邪器若干。”
張長生點頭，目光掃過地上的屍體與血跡，沉聲道：“將崔子敬的頭顱收好，連同俘虜一起帶回京城。另外，派人將斷雲澗的瘴氣清理乾淨，莫要傷及無辜。”
“是！”
處理完戰場，隊伍再次啟程。經過這場激戰，士兵們雖有些疲憊，士氣卻更加高昂。張長生坐在馬車裡，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心中思緒萬千。崔子敬伏誅，明家與周才人的陰謀敗露，但他知道，這只是開始。那遍佈大乾的八十一座“蛇巢”，西域佛土的野心，巫妖聯盟的威脅，都還潛伏在暗處，隨時可能捲土重來。
“公子，我們快到京城了嗎？”小蓮看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城牆輪廓，好奇地問道。
“快了。”張長生笑了笑，“到了京城，我先帶你去文道院附屬的學堂看看，若是喜歡，便留在那裡讀書識字。”
小蓮用力點頭，眼中充滿了期待。
隊伍抵達京城時，已是三日後的清晨。朝陽為巍峨的城牆鍍上一層金色，城門處往來的行人絡繹不絕，一派繁華景象，與北境的肅殺形成鮮明對比。
張長生沒有先回駙馬府，而是直接帶著俘虜與崔子敬的頭顱，前往皇宮。他知道，此事拖延不得，必須儘快向永定帝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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