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肥妻有空間

第912章

次日一早,沈雋意便去了主帳找謝景洲。

謝景洲神色一沉,“此行必然危險,你打算如何應對?”

“便是龍潭虎穴也是避無可避的。”沈雋意心中已然有了章程,“我打算帶孟震走,若是國公信我,我想讓二公子隨我一道入京。”

謝景洲聞言,蹙了蹙眉頭,走到沙盤前,指尖點向京都的方向,就在沈雋意以為他會拒絕時,他頷首道:“可。”

沈雋意鬆了口氣,後面的話就自然而然說出口了,“至於國公爺,您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安排好邊防事宜後,帶兵北上。”

“至於如何避開當地耳目,順利到達京都,就需要您自行安排了。”

謝景洲明白了他的意思,轉身看著他,半晌,他緩緩點頭,“好。”

三日後清晨,隊伍準時啟程。沈雋意與姜映梨同乘一輛馬車,謝知剛、蕭仲文騎馬護在兩側,身後跟著一隊精銳親兵。

最惹眼的是被鐵鏈鎖著的孟震。

“姐夫,這回去了,是不是就該跟那昏君撕破臉了?”姜青檀趴在窗邊,聲音裡帶著興奮。

本來沈雋意不讓他跟的,是他非偷偷摸摸跟來的。

“好好騎馬。”

“哦。”

被潑了冷水,姜青檀也不氣餒,顛顛兒又去找謝知剛。

馬車碾過青石板路,向著京都的方向緩緩前行。

謝景洲站在遠處的高坡望著他們的隊伍,神色深沉。

夕陽西下時,隊伍在一個小鎮歇腳。

沈雋意站在客棧二樓的窗前,望著遠處被晚霞染紅的天際。

那裡是京都的方向。

“在想什麼?”姜映梨端著一杯熱茶走來,放在他手邊。

“在想我們能不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沈雋意握住她的手,指尖帶著涼意,“說不慌是假的,他畢竟是坐擁天下的皇帝。”

“你覺得我們勝算有多少?”

“五五之數。”沈雋意坦誠道。

“不,是八成。”姜映梨糾正,“你忘了,我們還有寧姨,還有蕭侯爺他們……我們會成功的。”

沈雋意被她這通鼓勵,忍不住笑了笑,“好,八成,那剩下的兩成就看天意了。”

隊伍踏入京都時,恰逢黃昏。

夕陽如熔金潑灑,將朱牆琉璃瓦染得一片璀璨,可這盛景之下,整座城卻像被無形的網罩住,透著股令人窒息的緊繃。

沈雋意掀開車簾,熟悉的街道既親切又陌生,行人步履匆匆。

“看來我們不在的這些日子,京裡熱鬧得很。”他的目光掃過街角。

“那些巡城的金吾衛。”姜映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比往常多了三成,腰間的刀都出鞘半寸,腳步帶風。”

她忽然笑了笑,“不過這樣也好,說明蕭侯爺和謝國公的動作,已經讓宮裡坐不住了。”

沈府門前,管家老王早已等在石階下,他是離府前,特地聘用的。

見馬車停下,他幾乎是小跑著迎上來,鬢角的白髮都在抖:“老爺,夫人,您們可算回來了!”

他聲音壓得極低,指尖卻在發顫,“這陣子京裡風聲緊得厲害,三天兩頭就有人來‘,有穿官服的,有便裝的,問的都是您在雲城的動靜。”

沈雋意下了馬車,拍了拍老王的肩:“辛苦你了。”

他目光掃過府牆兩側的槐樹,樹影裡藏著兩個模糊的身影,

姜映梨跟著下車,路過槐樹時,忽然對著樹影的方向,大大方方地笑了笑,還點了點頭。

那兩個身影明顯一僵,裝作漫不經心地別過頭去。

進了府,幾人甚至都沒來得及喝口茶,院外就已經有人來傳旨了。

來的是李德全,皇帝身邊最得寵的秉筆太監。

他平日裡連親王的面子都懶得給,此刻卻親自登門。

“沈大人,皇上急召您即刻入宮面聖。刻不容緩,您請!”

“這麼急?”姜映梨裝作給沈雋意整理衣襟,匆湊到他耳邊,用氣聲道,“按計劃來。若半夜我沒見你回來,就按說好的做。”

沈雋意捏了捏她的手,掌心相觸,能感到她指尖的微涼。

“放心。”他整了整官服,跟著李德全出門,路上塞了幾個金錠子過去。

上了宮裡的馬車,李德全捏了捏手裡的金錠子,忽然嘆了口氣:“沈大人,皇上今兒個心情不太好。”

沈雋意心中一凜,面上卻不動聲色:“多謝李公公提醒,不知皇上因何煩憂?”

李德全搖搖頭,掀起車簾看了眼外面:“奴才不敢多問。只是……您待會兒見了皇上,順著些說吧。”

入宮的路比往日難走得多。

朱雀門的守衛增了一倍,個個手按刀柄,目光如炬,通往御書房的長街,連平時隨處可見的宮女太監都不見了,只有禁軍甲冑的寒光,在廊柱後若隱若現。

這架勢,不像召見臣子,倒像在佈一個天羅地網。

御書房裡,氣氛比殿外更冷。

皇帝坐在龍椅上,臉色陰沉得像要滴出水來。

“沈愛卿,你可算回來了。”皇帝開口,聲音裡聽不出喜怒,卻帶著股冰碴子,“從你離京到現在,多少日子了?”

沈雋意依禮跪地:“臣奉旨往雲城查驗軍務,歷時兩月有餘,今日方歸。”

“起來吧。”皇帝揮了揮手,指尖在龍案上輕輕敲擊,“朕倒想聽聽,你在雲城查出了什麼?是不是如朕所料,謝家有不臣之心?”

沈雋意站起身,目光掃過那四個武官緊繃的側臉,沉聲道:“回皇上,臣在雲城詳查月餘,見謝家軍紀嚴明,將士用命,百姓擁戴,並無傳言中的異動。”

“哦?”皇帝微微挑眉。

“臣核查過軍中賬目,也詢問過邊境牧民,均無此事。”沈雋意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反倒是朝廷派去的孟震統領,行跡頗為可疑。”

“孟震?”皇上眼眸一眯,“他如何可疑?”

“臣已查實,孟震暗中勾結蠻族,偽造證據意圖陷害謝家,現已將其拿下。”沈雋意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一派胡言!”皇帝怒喝,“沈雋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敢動朕的人!”

“臣對皇上忠心,天地可鑑。”沈雋意挺直脊背,“所有證據確鑿,孟震也已招認。”

“證據?招認?”皇帝冷笑,一步步走下臺階,“那他人呢?證據呢?為何沒隨你一同帶回?”

沈雋意沉默。

皇帝眼中閃過殺意,“謝景洲手握重兵,在雲城自成一派,你卻替他辯解?你可知這是什麼罪名?”

“謝家世代戍守邊疆,護國安民,何來不臣?”沈雋意反問,“臣不解,為何皇上對忠臣如此猜忌?”

“忠臣?”皇帝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擁兵自重,尾大不掉,這叫忠臣?那天下的反賊,都能算忠臣了!”

他猛地逼近一步,龍涎香的氣息混雜著怒火撲面而來:“朕本想給你個機會,讓你戴罪立功。但現在看來,你和謝景洲一樣,都留不得了!”

沈雋意的心沉了下去,卻依舊保持著鎮定:“皇上三思。”

皇帝嗤笑,“放心,你的家人會與你在地下團聚,朕也算是全了這場君臣情誼。”

說完,皇帝扭頭看向門口,“來人!金吾衛何在?將沈雋意拿下,送入大牢,容後即斬!”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御書房外,連平日裡巡邏的腳步聲都消失了。

皇帝愣住了,又喊了一聲,聲音裡帶著惱怒,“來人,金吾衛呢,都死去哪裡了?”

空曠的宮殿裡,只有他自己的迴音在蕩。

就在這時,御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蕭疏隱一身月白錦袍,腰間佩劍的穗子隨著步伐輕輕晃動,俊美的臉上帶著慣有的漫不經心。

謝知剛緊隨其後,一身玄色勁裝,手按刀柄,眼神銳利如刀。

他們身後,兩個士兵押著一個血人。

那人衣衫襤褸,臉上佈滿傷痕,正是孟震。

他被推搡著踉蹌幾步,一抬頭看到皇帝,突然像瘋了一樣掙扎起來:“皇上!救臣!”

“蕭疏隱?謝知剛?”皇帝又驚又怒,“你們……你們為何在此?”

蕭疏隱微微欠身,笑容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皇上別急著動怒。臣只是來給您送個人——您不是一直惦記著孟震嗎?”

士兵將孟震扔在地上。他像條蛆蟲一樣爬向皇帝,死死抱住龍靴,哭聲嘶啞:“皇上!他們屈打成招!他們逼臣說自己是奸細,說臣陷害謝家!可臣都是按您的旨意做的啊!”

“你說什麼?”

“皇上明鑑!”孟震的血手在龍袍上抓出一道道紅痕,“是您讓臣找機會給謝家羅織罪名,是您讓臣……”

“住口!”皇帝厲聲打斷,臉色微白。

蕭疏隱輕笑一聲:“皇上,您看,有時候心腹的嘴,可比敵人的刀更鋒利呢。”

御書房裡的空氣瞬間凝固。

皇帝咬緊牙關,望著蕭疏隱,“蕭疏隱,朕沒想到你也背叛了朕,竟然和謝家勾結在一起!朕平時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叛朕?”

“背叛?”蕭疏隱依然不急不躁,“皇上,您確定是臣背叛了您,而不是您背叛了天下蒼生?”

“你說什麼?”皇帝被這話激怒了,指著蕭疏隱怒喝,“蕭疏隱,你竟敢對朕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忘了你蕭家的恩典是從何而來的嗎?”

“大逆不道?”蕭疏隱冷笑,絲毫不為皇帝的威嚴所動,反而向前走了一步,“那您覺得弒殺生母算不算大逆不道?您覺得勾結外敵算不算大逆不道?”

皇帝愣住了,幾乎是立刻反駁,“胡言亂語!”

“皇上,給我蕭家恩典的不是您。”蕭疏隱慢慢轉身,聲音變得更加冰冷,“還有,您做過的事情,以為能夠永遠隱瞞下去嗎?”

“您自己看看,這是誰?”

隨著蕭疏隱的轉身,一個身穿素色宮裝的女子從他身後緩緩走了出來。

寧老太太從蕭疏隱身後走了出來,她的眼眸寒冷如冰,看向皇帝時帶著深深的失望和冷漠,那種複雜的情感交織在一起,讓人不寒而慄。

“不可能!這不可能!”皇帝看到這個女子,瞬間臉色煞白如紙,“你……你不可能還活著!你已經死了!”

皇帝的聲音都變了調,充滿了恐懼和不敢置信。

他不斷地後退,彷彿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怎麼?看到我還活著,你很失望嗎?”寧老太太冷冷地看著皇帝,“還是說,你以為把我關在疫病所,就可以永遠掩蓋真相,永遠為所欲為了?”

“你……你是人是鬼?”皇帝繼續後退,聲音都在顫抖,“你不是已……不是已經……”

寧老太太冷笑,“我活得好好的,當然是人!倒是你,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才是真正的惡鬼了!”

沈雋意在一旁看著這一幕,沉默無聲。

寧老太太走到皇帝面前,微微抬起下巴,“你害我,無怪乎是覺得我不是你的生母!你倒是說說,為何寧願相信秋太后那個賤人的挑撥,也不相信我呢?”

“我含辛茹苦地把你養大,教你讀書識字,教你如何做人做君王,為你操碎了心。可你卻選擇對我下了殺手!”

“因為.因為你總是苛責朕!”皇帝退伍可退,靠在牆上,終於找到了為自己辯護的理由,聲音有些發抖。

“朕要削減軍費,你反對。朕要重用旁人,你也反對。朕要整頓藩鎮,你還是反對!你到底想要什麼?”

“苛責?”寧老太太冷笑,眼中的失望更深了。

“你削減軍費,我勸你不要這樣做,因為這會導致邊防空虛。你重用秋家那些奸佞之輩,我勸你要小心外戚專權。你整頓藩鎮,只會激起更大的反抗……這些到了你眼裡,竟然都是苛責……”

“朕不需要你的教導!朕已經是皇帝了!”皇帝歇斯底里地喊道,“朕有自己的判斷!朕不需要任何人來指指點點!”

“自己的判斷?”寧老太太冷笑,眼中滿是譏諷,“你的判斷就是勾結外敵,資助蠻族來攻打自己的國家?你的判斷就是陷害忠臣,殘害良將?你的判斷就是找個冒牌貨來代替我,然後對生母痛下毒手?”

“朕……”皇帝被說得無言以對,只能繼續為自己辯解,“朕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江山……”

“江山?不,你只是為了獨攬大權!”寧老太太一針見血地指出,“你不想有任何人對你指指點點,哪怕是生你養你的母親!你不想聽到任何不同的聲音,哪怕那些聲音是為了你好!”

“不過沒關係,你弒母的罪名會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你想成為千古聖君的願望,註定要落空了!”

皇帝聽到這話,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再也顧不上什麼君王威嚴,連忙大喊:“來人!御林軍何在?立刻來護駕!”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御書房中迴盪。

“喊吧,使勁喊!”謝知剛在一旁嘲諷地說道,“看看還有誰會來救你這個弒母的逆子!”

皇帝喊了半天,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他這才徹底意識到,自己已經徹底孤立無援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皇帝不敢相信這個現實,“朕是皇帝!朕是天子!朕一旦出事,各地藩王和邊境都會有動亂的!你們敢動朕嗎?你們承擔得起這個後果嗎?”

“各地藩王?”寧老太太不以為然地搖頭,眼中滿是嘲諷,“你以為那些藩王還會支援你這個弒母的昏君?”

她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冷厲:“更何況,你以為朕這些年是白活的嗎?那些藩王中有不少人都受過我的恩惠。而且,你覺得那些藩王真的忠於你嗎?他們忠於的是皇位,是正統,而不是你這個人。一個連生母都敢殺的人,他們怎麼敢把後背交給你?”

皇帝聽到這話,臉色更加蒼白。

他想起了那些藩王平時對他的態度,雖然表面恭敬,但眼中總是帶著一絲防備和疏離。

他一直以為那是因為距離產生的隔閡,現在想來,恐怕早就有人懷疑宮中的寧老太太不是真的了。

“邊境動亂?”寧老太太繼續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得意,“謝家的八萬大軍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了,足夠鎮壓任何動亂。”

“而且不僅是謝家,還有其他幾個世代忠良的軍鎮也已經起兵勤王,他們都知道真相了。”

“你以為只有謝家一家反對你嗎?”寧老太太冷笑,“李家軍、王家軍、張家軍,還有西北的馬家,他們都已經知道了你的真面目。”

“這些軍鎮世代忠良,他們忠於的是朝廷,是正統,而不是你這個逆子。”

皇帝聽到這些話,整個人都在顫抖。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
目錄
⚙️
設定
🌙
夜間
閱讀設定
背景主題
字型大小
A-
18px
A+
夜間模式
首頁 書架 閱讀記錄 書籍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