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直接跨過三人屍體,同時右手腕骨“咔嗒”反關節扭轉,金屬手弩竟是直接指向身後廢墟。
咻的一聲,猩紅箭矢撞上殘骸瞬間迸發出熾熱的光芒。
轟!
爆炸氣浪掀塌腐朽老化的牆壁堵死巷道時,林恩看都不看一眼。
身後三具屍體喉間的血線,在火光映照下如同三條發光的絞刑繩。
解決追兵後,林恩的鹿皮靴毫不停歇碾過巷道青石板。
當第三個左拐角的磚牆刮擦過右肩時,空氣中原本密集如螢火蟲群的蛾鱗粉塵,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稀薄。
當穿過第四個岔口堆積的腐爛木箱,最後幾點藍磷微光在鼻尖前閃爍兩下,徹底消散於潮溼的夜風中——他已經出了反隱範圍的邊界!
林恩的指節擦過巷壁青苔,【虛無之身】隱身與虛化同時施展。
面板表層藍磷粉塵頓時因失去附著點而散落,他則是繼續沿著傾斜的巷道疾馳,只想離這片反隱區域越遠越好。
終於得到了片刻喘息,林恩緊繃的心絃也稍稍放鬆了一下,但同時心中升起了一個疑惑。
‘怎麼只有普通人在追捕,一個超凡者都沒見到?’
......
同一時間,阿克曼城堡大堂。
十二盞煤氣吊燈在霜氣中搖晃,燈影切割著一張扭曲的面龐。
這是一名身著海關制服的男子,黑瘦的膚色卻如同焦油浸染的檀木,頸側褶皺間隱約浮動著灰鼠皮毛紋路。
與林恩遭遇過的畸變鼠人如出一轍,彷彿這具人形皮囊下隨時會爆出齧齒類動物的尖牙利爪。
制服肩章上三道銅製浪花紋顯示其三級搜查官身份,枯瘦的左手食指緊扣著枚青銅狼首戒。
家徽的狼眼處嵌著粒帶血絲的黑瑪瑙——正是博伊家族旁系子弟的標準信物。
他喉結艱難地滑動著,每次吞嚥都帶起冰晶碎裂的脆響:“為...什...”
尾音凍結在喉管裡,化作一縷白霧飄向吧檯後的橡木酒櫃——瓶身凝霜的雪莉酒,酒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晶。
橡木酒櫃前,斯林齊這位海關稽查處處長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懶散依靠在吧檯上,手中林恩以前經常把玩的那隻銀製調酒器被隨意拋向空中。
調酒器金屬表面倒映出酒館大堂內冰藍色魔紋蔓延的軌跡,那些發光的紋路正從一名藍髮女子的尖頭高跟鞋下爬行。
女子齊耳短髮如淬火鋼刃般泛著冷藍,髮梢在寒氣中無風自動。
雙排扣午夜藍西裝裙切割出凌厲腰線,裙襬斷崖式截停在膝上三寸,黑絲包裹的小腿繃出了幾何學美感。
足尖輕旋,黑絲折射冷光如冰裂釉面,陰影漫過腿彎凹陷處。
這身本應屬於歌劇院天鵝絨坐席的華服,此刻卻浸在酒館大堂內的血腥殺戮中。
冰晶漩渦隨著她抬起的右拳湧動,霜紋順著西服金線蝕入橡木地板。
八公分冰裂紋高跟鞋每步踏落,空氣中都有冰晶應聲炸裂——禁慾剪裁裹挾的妙曼身軀,每個褶皺都在冰封與熔岩的臨界點遊走。
斯林齊突然吹了聲口哨,拋起的調酒器也落回了手中。
這聲口哨成了黑瘦男子最後的死刑鐘鳴,冰藍色魔紋瞬間暴起,沿著男人脖頸青筋直竄太陽穴。
“...斯...林...齊...大...人...”
他最後那帶著不敢置信的眼神凝固在女子泛著寒光金屬寒光的胸牌上。
就見胸牌中央的徽章是一具破碎的瓷偶頭顱,裂紋處延伸出猩紅絲線,被一圈齒輪與絲線交織的荊棘紋邊框包圍。
下方銘刻著【瓷偶絲線夜曲劇團】與職務資訊:劇團首席經紀人——艾莎·馮·克里斯蒂。
而黑瘦男子喉管凍結前擠出的“大人”稱謂,似是在質問斯林齊·博伊。
質問這位博伊家族的嫡系繼承人,為何要對自己這位同族突然下殺手?
“殿下,這是最後一個了。”
艾莎收拳時胸牌上的霜花簌簌掉落,聲線裡凝著冰錐刮過花崗岩的冷冽。
“糾正過九百多次了——不要稱呼我為殿下,你現在可是我的經紀人。”
但艾莎瞳孔都未收縮分毫,聲線依舊如凍土裂痕:“殿下,該走了,外面鬧出的亂子還需要您儘快去善後。”
斯林齊無奈的搖了搖頭,手中的銀製調酒器精準落回檀木架,指尖殘留的威士忌酒液在寒氣中結成冰珠。
“好吧,好吧,不僅要善後,我還要頭疼該怎麼去哄家裡的那位‘父親’大人,萬一他要是直接氣的靈性畸變那可就不好了。
我怕連那些斯卡文鼠人得知後都要連夜開會討論,這位尊貴的‘齧齒類貴族老爺’到底算不算是他們的遠房表親......”
他語氣異常的輕佻,說話的同時鞋尖輕輕踢開酒館橡木大門。
“能幫的我們都幫了,要是林恩這都跑不掉的話......”
橡木大門閉合的剎那,斯林齊敲了敲門框,震落簷角凝結的冰錐。
“只能說那小子的運氣爛透了,估計賭場裡運氣最爛的衰神都得給他遞煙。”
這時他身旁的艾莎耳垂冰稜墜飾忽然泛起幽光。
大堂內黑瘦男子的冰雕,瞬間融化成一片水窪,中央只剩那枚青銅狼首戒的瑪瑙狼眼泛著血光。
博伊家族的狼首紋章在冰水中沉浮,宛如即將溺死的野狼——狼吻翕張著凝固在青銅戒面,每一簇冰晶都折射著紋章沉向深淵的殘光。
而地板裂縫間的融水裹挾著殘餘寒冰靈性,竟是將狼首紋章蝕刻成了一幅林恩可能會很眼熟的圖案。
一幅勞工鐵砧與農奴鐮刀交疊的圖案!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