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的腳步驟停。
張副院長險些撞上他的後背,還未站穩,就見那素來從容冷靜的男人猛地轉身,沉聲質問,“你說看見誰?”
“去年食物中毒來醫院洗胃的那位沈小姐。”張副院長不由自主後退半步。
“她在哪兒?”
“我們剛才下去接您時,在電梯裡撞見的。我給她打招呼,她卻說我認錯了人。”張副院長緊張地看了眼手錶,“半個小時前的事了,這會兒應該已經走了。”
謝宴生眸色微沉,目光掃過身後的張特助,“調監控。”
張特助會意,領著男醫生走向醫院監控室認人。
謝宴生立在原地,眼底沉浮著失而復得的喜色,與不易察覺的緊張。他慢慢前行,不知不覺來到電梯等候區,“叮鈴”聲響起,喚回他飄遠的思緒。
張副院長問,“您要去看看那位特殊病人嗎?”
謝宴生頷首。
謝宴生進入電梯,張副院長扶門進入,按下17樓的按鍵。
……
電梯門開啟的一瞬,沈願狂奔回房間,餘渡緊張跟在後面,一直到房門關上,將外界一切隔絕起來,沈願激盪的情緒稍才鎮定。
她枯坐在凳子上,肩背俯傾著,整個人無精打采。
餘渡嘆息,將醫生開的藥拿出來,“先把藥吃了。”
她接過,準備去拿水。
“幹服。”
沈願以為是醫囑,順從地將白色藥片放入口中,藥味的苦澀侵佔整個味蕾,很快將其它情緒沖淡,她反覆吞嚥好數次才將其嚥下。
餘渡單腿屈膝半蹲下,“好些了嗎?”
沈願凝眸與他平視。
餘渡歪頭看她,“你知道為什麼越是辛苦的人反而很少抑鬱嗎?”
沈願搖頭。
“因為身體所有部位都要忙著去掩蓋苦帶來的負面影響,才能讓吃苦的人活著。比如身體苦累時,人不會失眠,不會挑食,只需半日清閒就能調整狀態重新振作。味蕾苦時,大腦會啟動多巴胺補償機制來減輕厭惡感,短暫的過程,會轉移你的注意力,活在當下,恢復理智。”
沈願,“吃苦的人只要一點甜就會感到滿足,是這個意思嗎?”
餘渡讚賞地表示,“可以這樣總結。”
沈願苦笑。
她起身拿起礦泉水擰開喝了兩口,才將口腔裡的苦味徹底沖淡,餘渡在身後問她,“你是不是在躲什麼人?”
沈願手撐著電視櫃邊緣,冰冷堅硬的木質結構,硌得掌心泛起痛感,“躲一個我不瞭解的人。”
“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餘渡跟著她從警局到醫院,知道她將自己偽裝得多嚴密。結合那人是陸懷慎的朋友,身份背景必不是普通人,找到她只是早晚的問題。
“再躲一段時間。等考試出國的事塵埃落定,等協議時間到達尾聲,那時抽身而退會更容易些。”
與謝宴生的婚姻出於各取所需,但他違背約定,在協議婚姻期內故意阻礙她調查母親下落,便足以證明謝宴生從頭到尾都沒有半分真心誠意,甚至千方百計戲耍她。
等臨近協議終止時間,再拿著所有證據去找謝宴生對峙,即便他想做什麼,至少確定謝宴生知道母親下落,她也可以不用再受協議婚姻的束縛,重獲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