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掛號名叫沈原,24歲,主要是來看肺上和耳朵。患者因溺水有吸入性肺炎,因為治療措施不夠完善,導致肺上炎症沒能得到有效控制,時常伴有咳嗽症狀。患者口訴耳朵聽力下降,檢查是鼓膜穿孔引起中耳炎導致,我給她開了……”
謝宴生將剪輯過的監控完整看過一遍,視線最終落定在餘渡身上,“跟她一起來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跟她什麼關係?”
蘇醫生歉意笑,“抱歉謝總,這是病人隱私,我無權或問。但在整個看病過程中,那位男士非常瞭解沈小姐情況,且承擔了全部費用。”
謝宴生微微側身,溫和笑說,“辛苦蘇醫生了,您繼續回去工作吧。”
“好的。”
等蘇醫生離開房間,謝宴生又看了一遍影片。
醫院監控拍得不甚清晰,沈願穿著與以往風格迥異的碎花長裙,全程戴著口罩,長髮披在肩頭遮住雙側臉頰,只露出一雙能視物的眼睛。而她身後跟著的男人,體型高大威猛,像一隻護主的大型犬,時刻伴在沈願身邊。
兩人偶有交流,沈願看那男人的眼神認真專注,咳嗽時男人會給她的後背,給她遞水。
張特助小心開口,“太太可能是……”
謝宴生將平板還給張特助,眸底蘊著狂風驟雨,語氣卻平和無瀾,“張阿婆今天打電話了嗎?”
張特助忙說,“還沒有。她平時都在下午3點左右會打電話來關心搜找太太的進度……”
張特助看了眼平板上的時間,晚上7點。
旋即明白老闆言外之意。
連續一個月天天打電話,今天反常不可能是因為忘記,而是……已經確定平安。
但沒人告訴老闆,太太回來了。
張特助暗暗嘆息,“謝總,需不需要我打個電話問問張阿婆?看她是否知道太太回來的訊息。”
無人回應。
房裡安靜的只有裡間病房儀器執行的“滴滴”聲,病床上女人側臉與沈願有幾分相似,只是面色萎黃,一臉死氣,如果不是儀器和藥物吊著命,可能早已成了枯骨。
謝宴生斂眉看著原歆,低笑出聲,“或許她是想給我一個驚喜呢。”
張特助愕然,沒想到一向雷厲風行的老闆也會自欺欺人,但這念頭也不過轉瞬即逝,因為老闆接下來的話才是他的本性。
“給她一晚上的時間主動回來,要是不回來,就把她抓回來。”修長指尖點上玻璃隔牆,他緩緩說,“做個這樣的玻璃房,關在家裡,就不會再有溺水的風險。”
張特助只覺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謝宴生轉身走出病房,玻璃上殘留的指印泛著白,而裡間心率監測儀上的綠色數值瘋狂跳動,從80驟升至120。
醫護人員在謝宴生離開後魚貫而入,一系列安撫措施後,病人心率才逐步下降。
*
溺水的窒息感再度降臨,冰冷的液體從四面八方擠壓她的胸腔肺腑,耳膜裡滿是沉悶的嗡鳴。努力張開雙臂想向上遊衝,手臂和腿上卻使不出半點力氣,只能任由身體朝著無底深淵下墜。
深淵下,謝宴生正張開雙臂迎接她的墜落……
“不。”
被噩夢驚醒的沈願猛然睜開眼,大口大口呼吸著,慌忙爬床坐起開啟床頭燈,光亮驅散黑暗,她才獲得一絲安寧。
窗外雨聲敲打玻璃窗戶,沈願已然睡意全無,索性起床拉開窗簾,雨痕在玻璃上蜿蜒下淌,夜間的玻璃成了面鏡子,映著她蒼白的臉。
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