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蒼茫的河北大地上，一支力夫的號子與馬嘶聲交鳴不止的大軍正向著東南方向進發。
如今已是農曆五月的下旬，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因此沒過多久，這支趁著早上行軍了一段時間的軍隊便再次停了下來。
“梁都指揮，前面計程車卒鬧著要紮營，不若先尋個陰涼處歇息罷？”
大軍的中軍處，看了一眼前方空氣中尚未落下的煙塵，大寧都指揮同知梁成的臉上卻是陰沉無比。
“歇息？”
在聽到保定前衛指揮使王盛的問詢後，梁成攥著韁繩的左手頓時又使了三分力，咬牙切齒道：
“從保定到河間一共還不到一百七十里，結果四天才走了一百里！
今天拔營時軍士就懈怠，路上磨蹭到現在才走了十里路，而今又要紮營？”
“這。。。。。。”
眼看梁成反怒，雖說心裡在冷笑，但王盛臉上還是擺出一副惶恐地樣子抱拳道：
“都指揮，酷暑難耐，這季節從來就不是用兵的時候啊。”
“是啊！”
王盛這邊才說完，茂山衛指揮使鄭玉也在馬上幫腔道：
“梁將軍，去年打了半年，咱們手下的旗兵可從未歇過，要麼在河北山東來回跑，要麼就是挖土伐木造工事。
這些其實倒也沒什麼，當兵的本份就是如此，可誰讓咱們輸了呢，半分好處沒撈著白白累了半年，卒子們早就怨氣沖天了！”
“哼。”
梁成聞言冷笑，掃了一眼王盛和鄭玉後忽然鬆開攥緊韁繩的手：
“也罷，那就暫歇，令全軍紮營。”
“都指揮/將軍英明！”
等大軍轉移到陰涼處沒多久，保定中衛、後衛以及左衛指揮使便悄悄鑽進了梁成的營帳，其中保定中衛指揮使劉茂一進門便急道：
“梁都指揮，王盛和鄭玉這兩廝與咱們根本就不是一條心，一路上茂山衛和前衛的旗兵若非他們暗示的話豈能敢鬧？”
“這還用說？”
坐在墩子上的梁成眼都沒抬，默默看著案上幾份落款分別是兵部、中軍都督府以及一封剛送來不久的書通道：
“不殺這二人，大事難成矣，只是動手前咱們必須要弄清楚還有個人會站哪一邊。”
“。。。。。。”
劉茂三人聞言沒說話，只是轉了轉頭互相對視了一眼。
如今這支算上車馬民夫有五萬餘人的平叛大軍由六個衛組成，除了他們這邊的三個衛以及意見不合的兩個衛外，剩下的便是保定右衛指揮使錢萌了。
自梁成決拉著三個衛定要出兵起，那錢萌雖不似鄭玉、王盛那般意見重重，卻也沒有如其他三個指揮使般唯梁成是瞻，好似只有他一個是規規矩矩按照兵部以及中軍都督府的命令做事一樣。
也正因此，雖說其這一路上基本沒怎麼吭聲，但卻也被梁成給忌憚上了。
“梁都指揮同知，下官錢萌參見！”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邊賬內的幾人才說到錢萌，對方這會便突然到了。
他自然不是主動過來的，且從其口中對梁成的稱呼來看，便知其還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沒有像其他三個指揮使一般將都指揮後面的兩個字省去。
“錢指揮使。”
端坐著的梁成見錢萌入內，動也不動，只是微微點頭表示見過，隨後開門見山道：
“我桌子上的那封信，錢指揮使可以拿起來看看。”
“。。。。。。”
錢萌不知道梁成在賣什麼關子，他先是撇了一眼賬內的其他人，見對方並沒有什麼異動，這才應了聲“是”，隨後直起腰上前拿起了三封信最上面那封沒有落款的，又從中取出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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