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綿綿，接連不斷。
夜色之下，從兗州以南急著回濟寧的趙榮深吸了一口沁涼的空氣，卻怎麼也無法壓下他心中的焦躁。
“叮叮叮。。。。。。”
細密的雨點不停地打在盔甲上，帶甲行軍的濟寧衛此時都已經氣喘吁吁。
大軍行軍之時，通常都會將盔甲、武器等放在車上，用騾馬拉著走，並廣撒斥候以防敵軍偷襲。
但如果已經進入敵人境內，那麼再怎麼多的斥候也都無法保證能在第一時間預警了，將士們只能帶著數十斤的負重前行。
此前趙榮便是在距離兗州三十里時令全軍著甲，準備隨時進入戰鬥。
春天的雨沒有夏天那麼暴烈，但也有一番柔綿的功力，使得大地很快就變得泥濘起來。
數千鐵人每一下踩進地裡，都得使出很大力氣才能拔出腳邁出下一步。
這樣下去不行。
發現這一情況的趙榮立刻叫停了行軍，加上距離已經差不多夠了，於是他下令到：
“全軍卸甲！”
“得令。”
濟寧衛的將士們聞言頓時歡呼起來，然而還沒等他們高興多久，後面的官軍斥候就迅速策馬來報：
“啟稟趙指揮使，兗州方向有支叛軍在跟著我們！”
“什麼！”
趙榮聞言頓時一驚，連忙問道：
“有多少人？”
“不下五千！”
五千人！
斥候說出這個數字的一瞬間，趙榮下意識便覺得對方看錯了。
漢軍總共也就兩萬多人，還在圍攻兗州，怎麼可能還有餘力派出五千人來追擊他們呢？
對，沒錯，一定是斥候看錯了。
心中認定如此的趙榮立刻下令道：
“再探再報，其他人注意警戒！”
眼見斥候領命而去，注意到這邊動靜的王詠也趕了過來，等問清情況後他也覺得是天太黑，所以導致斥候看錯了。
像他們這等世襲武官，誰沒讀過孫子兵法？
兗州牆高壁厚，雖然只有一萬守軍，但按照孫子的教導，至少也得有五萬人才能強攻。
當然現實之中不能照本宣科，不過漢軍再怎麼樣也不可能以兩萬不到之眾攻城吧？
這五千人到底從哪來的？
除非——
按照最早的情報，漢軍主力是跟在周光美所率的先鋒之後行動的，並且很早之前就有訊息說漢王朱高煦到了兗州。
但一直到現在，已經攻克沂州的周光美都來了，漢軍主力卻一直沒見動靜，不少人都猜測此前漢軍放出的訊息乃是聲東擊西之策，難道大家都猜錯了？
想到這裡，趙榮與王詠瞬間對視了一眼，顯然都想到了這個可能。
官軍繼續前進，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另一波斥候又疾馳而至，到了中軍後連忙翻身下馬，上氣不接下氣道：
“趙、趙指揮使，叛軍一衛人馬正在靠近，他們，他們的速度太快，已經咬住我軍了！”
一衛人馬？
剛剛真有五千人埋伏啊！
趙榮心中頓時一片冰冷，如果此前他按照計劃那般支援兗州的話，現在恐怕已經大敗了。
這回心中再無僥倖，趙榮看也不看斥候慌亂的臉龐，趕忙大聲疾呼道：
“全軍著甲！”
“咵嚓——”
趙榮話音剛落，天邊恰好又是一陣春雷落下，電光一閃，照亮他蒼白麵容的同時，也照亮了一支距離他們七百餘里，此時正在紮營的大軍。
“這鬼天氣，唉。”
從南京出發的十萬大軍數天前就已經全部渡過淮河，今天剛出淮安不久，天氣也如兗州那般陰沉了下來。
此時大軍的紮營工作已經基本完畢，襄城伯李隆巡查完一圈後剛罵了兩聲龍王爺，卻見到遠處一身紅衣的鄭和向他走來。
“鄭公公！”
李隆見狀趕忙上前行禮，對面的鄭和微微一笑，還沒等李隆拜下就已經搶先一步躬了躬身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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