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是流配嶺南的必經之路,他也偶爾客串強盜,不過杜榮會做人,他搶了流配罪犯的行囊,也不自己獨吞,而是上下打點,雨露均霑。
多年以來,倒也沒有翻過車。
李善被噎住了,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活了四十歲,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平時他所交往的人都是溫文爾雅的讀書人,哪裡會遇到這種小地方的流氓?
杜榮跳下馬,身後十數名騎士也紛紛下馬。
“賠錢!”
杜榮怒視道:“別逼某家動粗!”
李善本來就沒有多少錢,李長順他們兩人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嶺南,這一次他被髮配到姚州(今雲南)。
李善硬著頭皮道:“李某道歉,道歉還不行嗎?”
“道歉要是有用,這天下
“誰稀罕你道歉,拿來吧你!”
一名騎士直接強奪李長順揹著的包裹。
李長順死死地護住包裹,這裡面沒有多少錢,如果沒錢,他們主僕二人,只怕會餓死在路上。
“還挺有脾氣!”
杜榮擺手道:“教教他怎麼做人!”
十數名騎士一擁而上,對著李長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別打了,我們賠錢!”
李善也不可能看著李長順被活活打死,至於說錢被搶了以後怎麼辦,那是以後的事情。
不給錢恐怕他們連長蛇縣都出不了。
李長順被打得口吐鮮血,又氣又怒,卻無可奈何。
天公不作美,這時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衙役直接去了渡口的驛站,像李善這樣的犯官,其實是可以住驛站的,只不過他們需要付錢,自己承擔費用。
現在他們不僅被搶走了盤纏,只能縮在驛站門口,瑟瑟發抖。
到了晚上,驛站內的客人開始推杯換盞,大吃大喝起來,李善主僕二人,早已被雨水淋透,此時的李善也是又累又餓。
特別是李長順受了不輕的傷,已經陷入昏迷。
李善此時生無可戀。
不遠處的李賢靜靜地望著李善。
郭懷亮壓低聲音道:“大王,咱們是不是過分了?”
李賢搖搖頭道:“這叫什麼過分?李侍讀可是驢脾氣,若是沒有這番挫折,他敢跟本王甩臉子,唯有挫挫他的銳氣,他才能跟本王回去!”
李善比李賢想象的更軟弱,他此時直接走向雨中,走到路邊的一棵樹旁,他靜靜地望著樹杈子……
李賢明白過來:“我草,這就尋死!你給我盯著他!”
“遵命!”
李賢顧不得看戲,只好裝作慌張的樣子衝到雨中。
李賢並沒有第一時間衝向李善所在的歪脖子柳樹,而是直接衝到驛站,郭懷亮衝著大堂裡大喊道:“李學士何在!李學士何在!”
正在啃食著餅子的衙役道:“可曾原沛王府侍讀、崇文館直學士李泰和?”
“不是他還能是誰?我家大王來了!”
“李學士……”
李善用腰帶上吊,在吊得快要斷氣時,只能咔嚓一聲,樹杈斷裂,他從樹上吊下來,從鬼門關前轉一圈的李善,再也沒有尋死的念頭了。
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這才高聲道:“某在此,某在此!”
李賢這才上前,抱住李善的肩膀道:“李侍讀,您受苦了,本王……愧對侍讀!”
“大王,請大王活我!”
“本王此來,正是為侍讀而來!”
李賢道:“本王就算是拼著王爵不要,也要求父皇赦免侍讀!”
李善頓時感動得稀里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