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母,武則天

第451章 世上再無吐蕃

論欽陵身上的斗篷早已不知去向,只穿著一件破爛不堪被血染成暗褐色的皮甲。他手中的刀換了一把又一把,每一次揮刀都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每一次劈砍都必然帶走一條甚至數條生命。

他不再咆哮,只是沉默地高效地殺戮。那雙赤紅的眼睛裡,只剩下純粹冰冷的毀滅欲。他踏著守軍的屍體,踏著自己袍澤的殘肢,一步一個血印,向著邏些城發起進攻。他率領歸義軍每向邏些城前往一寸,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懸在每一個邏些守軍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他們在抵抗的同時,靈魂都在因恐懼而顫慄!

贊婆緊跟在兄長身後,同樣渾身浴血,狀若瘋魔。他手中的彎刀早已捲刃,此時已經換成了唐軍制式的陌刀,贊婆身材高大,力氣很大,陌刀在他手中,如同沒有重量一般,他瘋狂地劈砍著。

邏些城內的守軍,遠比想象中的更加堅韌,他們死了一批,再換上一批,青壯男子拼光了,就換上青壯女人,女人拼光了開始換上婦孺和老幼。

贊婆看到了城牆上那些曾經熟悉的面孔,那些參與屠殺他族人的劊子手,仇恨如同毒火,燒燬了他的理智,只剩下最原始的殺戮本能。

王方翼如同最冷靜的棋手,坐鎮中軍。安西軍將士並沒有參與這場吐蕃人的內鬥,這場戰役的指揮權,也全部交給了論欽陵,一旦歸義軍將士死傷慘重,他就將郭懷亮拉起來的義軍,給歸義軍補充進去。

這一場仗打了十個多月,幾乎無日不戰,歸義軍將士還是保持著三萬人的規模,可問題是,這三萬人,有超過三分之二已經換了好幾茬。

論欽陵雖然變成了一臺殺戮的機器,卻非常冷靜,他手中的兵力如同珍貴的籌碼,冷酷而精準地投放到最需要的地方。

歸義軍是鋒利的矛頭,安西軍是堅固的後盾和致命的毒牙。他利用每一次暴風雪的掩護,組織小股精銳夜襲;利用守軍疲憊換防的間隙,發動佯攻消耗;利用雪原義軍對奴隸主們那滔天的仇恨,不斷衝擊守軍最薄弱的心理防線。

十個月又二十一天!

這個漫長到足以讓高原的冰雪幾度消融又凝結的數字,是用十數萬條生命書寫的血色篇章。

其實王方翼如果真想讓這座城池被攻破,他其實有更簡單的辦法,哪怕運輸再困難,經過十個月又二十一天,王方翼在軍中儲藏了超過兩萬斤火藥,這兩萬斤火藥,足以炸開世界上任何一座城池。

當然,邏些城也不例外。

可惜,非常可惜,這是一場唐人需要旁觀的戰鬥,這是吐蕃人自己的戰鬥,李賢需要此戰中,吐蕃人流盡最後一滴血,也需要吐蕃人再也不敢自稱吐蕃這個名字,這就如果存在上千年的匈奴族,

現在已經沒有人敢自稱匈奴族了,哪怕當初最純正的匈奴人,吐蕃會變成一個符號,如同蘇毗,東女、樓蘭一樣,存在在的歷史上的一個符號。

論欽陵其實也在準備著,他比王方翼想象的要狠,要更絕,論欽陵將吐蕃人的屍體收集起來,提煉出屍油。當一罈一罈的屍油,都集中起來的時候,論欽陵終於露出獠牙。

“放!”

一罈罈莫約三十斤的屍油,被放在投石機上,往邏些城中發射,這種三十斤重的罈子,壇口放著浸泡著屍油的棉布,棉布被點燃,一顆顆裝滿了屍油的火壇,飛向邏些城。

這些壇裡落地後就會形成一大片火海,雖然屍油不如猛火油燃燒得迅猛,卻足以在城牆上,城內形成一片火海。

當足足六千多個火油壇投向邏些城牆的時候,守軍最後的抵抗意志被徹底摧毀。邏些城那座用鐵皮包裹的城門,在火海中慢慢融化,燒成了焦炭,堅守了十個月又二十二天的邏些城,終於……徹底崩潰了!

“城破了……”

“魔鬼來了……!”

“跑啊……”

絕望的哭喊聲瞬間取代了抵抗的嘶吼,倖存的邏些守軍如同無頭的蒼蠅,丟下武器,哭喊著、推搡著,向著城內瘋狂潰逃!

什麼贊普,什麼論巖,什麼聖城,在身後那如同地獄血魔般撲來的歸義軍面前,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話,他們只想逃離,逃離那代表著無盡復仇和死亡的黑色狼頭旗幟!

“殺……”

論欽陵第一個邏些城,他發出一聲壓抑了太久太久的。如同火山爆發般的咆哮!那咆哮中蘊含的滔天恨意,讓潰逃的守軍肝膽俱裂!他如同離弦的血箭,帶著身後同樣陷入徹底瘋狂的歸義軍洪流,瞬間沖垮了最後一點零星的抵抗,湧入了邏些城的大街小巷!

殺戮,從城牆缺口蔓延到了整座城市!

這不是戰鬥,這是一場醞釀了十個多月的血腥清算,一場針對背叛者和劊子手無差別的地獄審判!

歸義軍計程車兵,早已被仇恨和壓抑的瘋狂徹底吞噬。

他們紅著眼睛,見人就殺!無論是丟下武器跪地求饒計程車兵,還是驚恐逃竄的平民,甚至是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婦孺!

只要出現在他們視線中,便是復仇的靶子,刀鋒劈砍骨肉的悶響,垂死者的哀嚎,房屋被點燃的噼啪聲,瞬間充斥了邏些城的每一個角落!

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將這座高原聖城映照得如同煉獄!

街道上流淌的,不再是融化的雪水,而是匯聚成溪流的鮮血!

郭懷亮望著王方翼道:“要不要制止他們!”

“為什麼要制止?”

王方翼嘆了口氣道:“他們壓抑的太久了,需要發洩,現在不讓他們發洩,他們會把仇恨轉移在我們身上,我們的皇帝陛下,與先帝不一樣,也與太宗皇帝不一樣!”

郭懷亮撇撇嘴,心道:“我比你更瞭解陛下好不好?”

郭懷亮最得意的地方,就是他是李賢的親軍典軍。

讓王方翼意外的是,哪怕是城破了,戰鬥依舊沒有停止,邏些守軍還在拼命抵抗,與中原的城池不同,中原的城池裡,大都是木質結構的房屋,一把火可以燒光一切。

然而問題是,這座雪塬聖城,到處都是石頭房子,都是石頭院落,如同塢堡一樣的建築群,這些邏些守軍還在依據著每一座房子,每一條街道,與歸義軍展開殊死拼殺。

王方翼道:“安西軍、雪豹營,禁止入城!”

“為什麼?”

一名校尉有些不解,這裡有不少財寶,這是他們應該得到的戰利品。

“執行命令!”

王方翼的聲音冰冷如鐵,傳令兵飛奔而去。

布達拉宮,這座象徵著吐蕃至高權力的宮殿,此刻成了最後的抵抗堡壘和復仇的終點。

當論欽陵、贊婆率領著最精銳、最瘋狂的噶爾舊部,如同血色的潮水般湧上布達拉宮那漫長的石階時,最後的最慘烈的戰鬥爆發了。

守衛在這裡的,是贊普器弩悉弄最忠誠的禁衛,以及大論論巖本人!

戰鬥慘烈,非常慘烈,論欽陵在意識到屍油非常好用之後,就繼續利用屍油攻勢,一罈罈屍油向守軍頭上拋射而去,如同天女撒花般,將禁衛的防線如同紙糊般被撕碎。

金碧輝煌鑲嵌著無數寶石和象牙的贊普大殿內,器弩悉弄,這位年輕的吐蕃之主,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威儀。

他癱坐在冰冷的金座上,華麗的紫貂皮袍沾滿了灰塵和血漬,臉色慘白如紙,眼神渙散,身體因極度的恐懼而劇烈顫抖,口中無意識地喃喃著:“別殺我……別殺我……我是贊普……我……”

論巖,這位一手策劃了噶爾家族滅門慘案,將吐蕃拖入深淵的權相,此刻卻顯露出一種異樣的平靜。

他依舊穿著那身象徵大論的華麗紫袍,只是上面濺滿了自己護衛的鮮血。他手持一柄染血的彎刀,站在器弩悉弄的金座前,眼神複雜地看著如同血獄魔神般踏著屍骸一步步逼近的論欽陵。

那眼神裡,有恐懼,有絕望,有瘋狂,甚至……還有一絲扭曲棋逢對手般的詭異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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