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養性祖與父皆出任過錦衣衛指揮使,天啟三年,其蔭受百戶,歷任南鎮府司僉事、指揮僉事,去年任指揮使。
十三年,行人熊開元與給事中姜埰彈劾周延儒被下獄,崇禎密旨錦衣衛令殺二人,駱養性反手就把崇禎賣了。
要是太祖成祖時,駱養性如此行為,大卸八塊都是格外開恩,崇禎不但留著過到了今年,還升為指揮使。
如此用人,活該自掛東南枝。
思緒流轉間,駱養性進來,大禮參拜。
朱慈烺未道平身,靠在椅背上問道:“駱指揮此來,是有賊情進奏還是御虜之策,亦或查獲了建虜細作?”
“臣……臣……”
半天沒“臣”個所以然。
實在是太子開場太白,駱養性接不上。
朱慈烺不悅地說道:“你以為孤時間很富裕,可以憑白浪費?”
駱養性心一橫,道:“臣彈劾首輔周延儒消極怠戰,只停駐通州飲酒作樂,其所奏捷報皆為虛構。”
“周延儒出征半年有餘,何以不見奏報?且如此大事,何以不向父皇陛下進奏?既然東宮進奏,人證物證何在?”
太子反問三連一出,駱養性冷汗漣漣,瞬間溼透了後背。
原想著太子年少,眼睛裡容不得沙子,可以利用他幹掉周延儒,沒想到太子這麼犀利。
此事不妥善處置,怕是周延儒還在活蹦亂跳,自己先要倒大黴。
“殿下,周延儒隻手遮天,欺君罔上,無人敢於作證。”駱養性硬著頭皮回道。
“國朝泱泱,豈無一二忠義輩?或者……”朱慈烺坐直身體,盯著駱養性問道:“你在構陷周延儒?”
“臣不敢,臣絕無此意,臣實乃出於公心……”
朱慈烺打斷否認三連,道:“若是公心,何以不在朝堂彈劾?”
駱養性解釋道:“建虜肆虐,若臣公開彈劾,怕是朝野再起紛爭,影響大局。”
“既如此,何不面聖私奏?”朱慈烺眼神越發犀利。
雖然是趴在地上,但是駱養性依舊感覺到了刀光落在身上。
臣以為皇帝是傻子,只被周延儒哄的團團轉,怕他依舊護著周延儒啊。
不敢說。
原以為太子年幼,但是一番奏對下來卻發現這就是一個小狐狸,不敢瞎說。
惹怒了太子,以皇帝早間表現,分分鐘下獄待勘,到時候可沒人能救他。
駱養性以頭搶地,道:“周延儒巧言令色,矇蔽聖聽,又隻手遮天,臣無人證,難以彈劾成功,因此……”
朱慈烺追問道:“你的意思,父皇陛下昏聵,識人不明,不納忠言?”
臥槽,你這麼發散,是要我去死啊!
駱養性是崩潰的。
不說了,越說越錯。
“臣知罪。”駱養性從心地說道。
朱慈烺說道:“既然知罪,罰款一千又八十兩,加五十八兩,再寫一份檢討,好好想想錦衣衛該做什麼,錦衣衛指揮使該做什麼。
一萬字,明早送過來。”
“臣……臣……認……罰……”駱養性哆哆嗦嗦地說道。
十年,崇禎下令群臣助餉,駱養性捐了五十八兩,這其實沒什麼,畢竟大家都這麼點,然而不久後,他出了一千零八十兩修葺湖南會館。
公義置於私名之後,乃去職之道。
更要命的是,太子是怎麼知道的?
細思極恐。
“去吧。”朱慈烺揮手,如同驅趕蒼蠅。
“臣告退。”
駱養性剛起身,又聽皇太子說道:“請劉同知來。”
“臣遵旨。”駱養性行禮後退出。
一個請,說明了劉文炳和他的不同。
如此才正常,畢竟劉文炳是皇帝老表,太子表叔,只是駱養性要仔細考慮如何對待劉文炳。
這也是明明可以派人傳詔,朱慈烺卻讓駱養性“請”的原因。
明白著告訴駱養性,劉文炳是本宮的人,老實配合,給你留條活路,不然的話,哼。
駱養性離開,朱慈烺看向一直侍立在旁的小太監萬慶升,問道:“這個訊息能賣多少錢?”
“兩千……”萬慶升下意識地說出數字,猛然反應過來,跪下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朱慈烺說道:“即日起,本宮讓你們聽的,可以賣,本宮不讓你們聽的,不要好奇,可懂?”
“奴婢明白,奴婢定然守口如瓶……”
“第三個人知道的秘密就不是秘密,所以讓你們離開的時候,最好不要好奇。”朱慈烺又強調一遍,道:“把駱養性告狀的訊息放出去,本宮要一千五百兩。”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萬慶升磕頭如搗蒜。
朱慈烺說到:“剩下的五百兩,諸侍衛內監平分,如果有更多的,你自己留著。”
“爺~”萬慶升抬頭看向太子哥,想確認一下。
不然被太子釣魚了才慘。
見其滿臉認真,略微放下了心。
朱慈烺耐著性子解釋道:“有些事放出去才有用,有些事絕不能透露半點風聲,你可懂?”
“奴婢遵旨。”萬慶升應下。
朱慈烺說道:“去吧,派人催一催劉同知。”
萬慶升躬身退出。
感覺太子忽然變的陌生。
不敢問,不敢說,甚至不敢想。
萬一查出來太子被調包,他們這些貼身太監有一個算一個,全得陪葬。
朱慈烺只是敲打一番。
左右總要用人,而這些人總會出賣訊息。
賺錢的門路。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怎麼指望別人忠心耿耿?
自己給錢,又沒那麼多。
利用一下,賺點小錢,順便讓周延儒跟駱養性互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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