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受苦了,爹。”周鑑拉著周奎的手,若非臉上笑意盎然,別人怕是要感動這父慈子孝得場面。
周奎氣呼呼地甩脫大兒子,問道:“此處盡是汙穢,寢食難安,何以不讓太子放人?”
“爹先委屈兩天,太子正在氣頭上嘛。”周鑑解釋了一句,問道:“爹可知昨晚賣出去多少份通行文書?”
“多少?”周奎來了興趣。
周鑑張開右手,道:“六十二份,老二他們差不多都是這個數,統統二百兩一張。
爹,太子早朝又處置了一批人,現在又在逮捕跟山西商會有關係的人,最近幾天肯定大賣特賣。”
“六萬兩!”周奎興奮地搓著手,盤算道:“今晚再賣出去這麼多,本錢就收回來了,剩下的就是純賺。
有個十來天,大幾十萬到手,比你爹辛辛苦苦十幾年掙得多太多了。”
“想發財,還是要當官掌權。”周鑑同樣興奮。
前面二十兩一份,一晚上賣十幾二十份,賺三四百兩還要給上下分潤,看不到回本的時候,如今行情大好,真恨不得太子天天遇刺,不,最好一天遇刺十次。
“對了,太子那份送過去了嗎?”周奎問道。
周鑑回道:“尚未。”
“別送。”周奎說道:“為了配合他破案,我在這爛地方吃苦,那些錢就當是補償。
再說了,做外孫子的,本來就該孝敬外祖父。”
周鑑點頭如小雞啄米,道:“爹說的對,我回去就把銀子送回家。”
根本不考慮太子怎麼想。
畢竟摟進懷裡的銀子才是最親的,外甥有沒有錢用根本不重要。
太子雖然顧不上外祖父一家,但是看著半人高的彈劾,還是感覺有些撓頭。
“殿下,周氏兄弟還是有些過分了,二百兩啊,實在是太貴了。”汪偉說道。
“是啊。”太子點頭道:“都是辛辛苦苦貪來的,又不是大風颳來的,誰能甘心呢。”
所以昨天花了錢的京官都遞了彈劾,實在是周氏兄弟太招人恨。
“對了,去李御史那問問,周氏兄弟搞錢的速度還是太慢。”朱慈烺直言不諱地說道。
一晚幾萬兩,周氏父子志得意滿,太子卻嫌太慢。
什麼時候才能賺到老李“拷掠”的數額?
作為東宮第一個屬臣,汪偉頗得信重,知道啟用周氏兄弟的原因,因此沒有多問,告退而去。
見左右無人,江無水問道:“爺,這麼多奏疏,奴婢拿去換點推薦票?”
“跟你一樣沒卵用,怎麼可能換到票?”朱慈烺揮手道:“拿去燒火吧,稍後繼續求票去。”
“奴婢遵旨。”江無水捧起奏疏,躬身而退。
剛清理掉彈劾兵馬司的奏摺,內侍艾子川來報,周延儒求覲見。
“這廝來自首嗎?”朱慈烺嘲諷一句,宣。
不一刻,周延儒進來,大禮拜下,道:“臣周延儒請罪。”
朱慈烺端坐不動,問道:“何罪之有?”
“臣為重新入閣,勾結復社張溥等人收賣朝臣並攻訐其餘大學士,前後花費二十萬,皆張溥籌措。
事成,臣兌現承諾,進諫十事,諸如釋漕糧白糧欠戶、蠲免民間積年拖欠賦稅、凡兵殘歲荒地方減免今年田賦、寬宥流放以下人犯、啟用被別人連累的舉人為官、廣取士額、召還因言事而遭貶謫的官員。
以殿下睿智,必知其中深意,臣不再贅述。”
周延儒再次入閣併成為首輔後,確實做了他說的事情,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朝野皆贊其賢。
那麼問題來了,為何還是國事日墜?
欠的最多是士紳,減免士紳的錢而百姓的照收,流放之輩大多是犯官,普通百姓即便判處流放也活不到流放地,增加舉人和進士名額以及召回貶官更不用說,都是有利於士林的。
更準確地說,是有利於復社的。
因為期間的啟用的鄭三俊、劉宗周、範景文、倪元璐、李邦華、張國維、徐石麒、張瑋、金光辰等,都是東林黨人。
東林黨已是昨日黃花,復社才是當下執掌士林牛耳者,但復社是東林黨的繼承人,等這些大佬老去,復社新興力量已經長成,正好接班。
也就是說,張溥透過控制周延儒實現了自己的政治佈局,若任由其發展,最終能成為下一個張居正,如果他有張居正的操守的話。
顯然並沒有。
誰會花二十萬就為了做一個張居正呢?
“臣懼其野心,又恨其要挾臣,因此授意董廷獻處置之,董廷獻深知吳昌時嫉妒張溥在復社中的影響力,便指使其毒殺張溥。
吳昌時以宴請為名於酒中下毒,成功得手,臣利用權勢壓制調查之請……”周延儒一五一十地說道。
很老實。
“但是有些遲了。”朱慈烺說道:“作為懲罰,同罪者加上你的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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