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散日朗。
小巷門口的木門大開,胡娘子從家中走出,手搖白團紗扇,輕移蓮步,到了巷道拐角。
“啊呀,熊娘子!”粉妝玉琢的胡娘子,臉色驚訝,“你怎麼睡在這處了?”
迷迷濛濛擦開眼睛的熊硯,鼻腔中灌進清甜的桂花香。放下手來看,映入眼簾的是金枝線葉沙綠百花裙,腳上雙鸞嬌俏活潑,眼神往上望去。
胡娘子的一張臉豁然出現在身前——柳葉來眉上,桃花落臉紅,只那雙眼全是壓不住的詫異。
“你……我……”熊硯拍打著豆綠色的布裙,連忙站起來。
依偎在她身旁的素琴,頓時失去倚靠,頭帶著屈成團的身子,側滑下去,肩膀著地,發出嗚呼的低吟聲。
兩三日前,熊硯才在胡娘子面前鬧出了個笑話,現今又讓她看到了自己狼狽的模樣。心慌意亂之下,熊硯把素琴忘了,聽到素琴的肩膀著地,頭又磕在地上。
她又轉身彎腰,手腳慌亂地扶正素琴的身體。
胡娘子視線一掃,牆垣下窩著的四個人,連帶著壓在身後的包袱。這,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唉,城中生活,想要站穩腳跟實在不易。
熊硯回過神,瞧見胡娘子眼中的憐憫,麵皮霎時通紅,上齒磕到下唇,“胡娘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還沒有到……到流落街頭的地步。”
唇間疼痛瀰漫,熊硯不由得淚盈雙目。
胡娘子看見,只認為熊硯是不覺慘然淚下。
上官詰醒來後,抱著雙臂,臉色不大好地站在一旁。他眼見不知從哪處冒出來的,似乎跟熊硯熟識的胡娘子,正滿臉同情痛心地看著熊硯。
“好姐姐,我嫂嫂帶著我們原是住在……沒想到,那可惡的店主看我嫂嫂沒個丈夫,就被店家那等人欺負……我們氣憤不過,離開那店,卻再也尋不到一間客店可住……無奈之下,只好以天為被,地為床,睡在這牆垣下了。”
熊硯直愣愣看向上官詰,她哪看過昔日的上官少爺,露出現下這番讓人憐愛不已的作態。
上官詰可是受夠了再睡牆垣下的日子。短短兩個晚上,他就懷念起了躺了二十年的病床。熊硯那個守財奴,花上些錢便能住上的飯店,她硬是不肯出那錢。
更可恨的是,這具身體的原主渾身上下,也沒有私藏半毛錢。
“噢,想來是你們不知道。嘉蘭城在七夕時,有連續三個通宵的夜市,不少人為在那幾日賺錢,會提早一段時日住在嘉蘭城中。”
胡娘子解釋時,還兩眼不時偷覷上官詰。好俊俏的後生,生得面如傅粉,唇若塗朱。
她看向熊硯,“你們這是沒處可去了?不回鄉下麼?”
熊硯擺手,“我們今日再去看看,說不定能尋到地方住下。”
“嫂嫂,我再不洗個澡,身上怕是都要長蟲子了。”
上官詰像是專門要讓熊硯在胡娘子面前丟盡臉,他擺弄著自己身上的衣物。
熊硯被上官詰的話,氣得頭暈目眩,快架不住內心想要身子跳起,十根手指掐住上官詰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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